【观前提醒】
①怎么好像很多人想看520短篇的后续,正好还有些梗没用上,干脆当练笔来写一下神必暧昧戏码
②其实我不擅长写肉戏就是了
③也不擅长扭曲,但还是很想这么写,所以就写了
④果然Mygo的醍醐味就是信息差(确信)
………………总之这是剪切线……………………
——青春期少女的烦恼,或许比千早爱音所预想的还要深刻些许。
她自认自己的人生并非一帆风顺,毕竟,她也曾在灰暗的异乡天空之下被迫品尝名为“失败”的苦涩滋味(以及当地料理对味觉的摧残)、也曾体验过所谓的欺骗与背叛——但千早爱音这个人的【根性】很强,她是容易回头、容易向后退、容易逃避困难,可每当她逃到一半的时候,只需要一些小小的鼓励或别的什么契机,她又很轻易就能鼓起勇气再次回头、重新面对挡在前路的难关。
而现在,她正好又一次地处于这么一个“卡在中间、犹豫着要不要回头”的阶段。
“……该怎么办呢。”
事情要从千早爱音接受丰川祥子的邀请、第一次去现场欣赏Ave Mujica的演出开始说起。
首先需要声明的是,爱音是真的、真的没有打算越界——她很享受跟那位蓝发双马尾少女在学校里保持的距离感,也很喜欢在梦里跟对方相亲相爱、如同亲密无间的恋人般共度的每一个夜晚。
……但是日与夜、现实与梦境,理应分开看待。
千早爱音是个敏感的女孩子——说的是心思,不是身体——尽管她外显的性格总能以“热情”、“自来熟”这些标签去进行定义,但这本质上其实是一种“以攻为守”的做法。
她擅长察言观色、擅长走进别人的内心,但若是由对方采取进攻姿态、反过来靠近她的话,千早爱音其实意外地很弱小……就像当初被高松灯攻破心防的时候一样,她其实并不擅长防御。
好像有点扯远了。
简单来说,现在的问题就是:本想谨慎行事、保持好距离感的千早爱音小姐,被那个她以为“需要保持好距离”的对象、反攻了——说的是精神上的反攻,跟肉体关系无关。
梦里的她与丰川祥子那无比亲密、甚至甜腻到有些让人恶心(褒义)的缥缈情感,就像是罐子里满溢的蜜糖,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突破制约、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了现实……
“啊——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什么比喻啦!”
脑内运算力已经不太足以支持正确使用修辞手法的粉发少女,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废话少说。
……千早爱音的烦恼,其之一:她好像,喜欢上名为“丰川祥子”的女孩了。
爱音并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这份心情是否真的就是所谓的恋心。但在丰川祥子主动朝她踏出这一步之后,她内心的悸动也确实无法用单纯的友谊或者别的什么情感去定义。
——明明只是梦而已。
明明自己只是在做梦、明明自己在现实里跟祥祥的关系也只是【还好】的程度而已,为什么会喜欢上呢……
“唔唔唔——”
粉发的少女用力抱着枕头、在床上翻了个身:
“——要问问看么?”
千早爱音是一个纯良的女孩子,同时,她也并非“麻烦的女人”,跟她认识的某些人截然不同。这份朦胧的恋心已经开始侵蚀她的日常生活,而她并不喜欢将问题留到以后解决。
问题是,要怎么去提问呢——去梦里?
“……我是笨蛋么?”
灰色的双眸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梦里的祥子不过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存在,换句话说,她其实算是被自己幻想出来的“丰川祥子”给攻略了。
然后,现在的她打算去梦里询问这么一个“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幻想存在”、是否喜欢自己——呃啊。
“……我是笨蛋呢。”
恭喜千早爱音同学完成自问自答,格兰芬多加十分。
那,干脆,直接去问现实里的祥祥……
“……绝对是笨蛋啊。”
——人家只是邀请她看了场Live而已,自己总不能真的凑上去问“哈哈,祥祥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呀”什么的吧?
那也太下头了,格兰芬多扣五十分。
“唉。”
千早爱音突然又开始心生退意:仔细想想,既然梦里的她跟祥子关系那么好,那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通过每天不重样的美梦去满足这份恋心……吧?
沉溺于梦境之中,而现实则随遇而安……这样,不也挺好的么?
“……对、对吗?”
这样做对吗?
千早爱音皱了皱眉,她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她的脑内运算力已经超负荷了,准确来说,是她困了。
“……算了,先睡觉吧。”
睡着后,还有【第二个烦恼】在等着她呢。
“晚安哦,祥祥。”
——马上、又能见到你了。
………………………………
没有中场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广告环节,千早爱音的第二个烦恼如约而至。
“你来了。”
——舞台上,戴着面具的蓝发少女嘴角微微上扬、提裙行礼:
“欢迎来到,只属于你我二人的舞会。”
“呜哇……”
粉发少女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跟对方同样款式的、黑暗风格的演出服——原来如此,今晚是【这样】的Play么?
话说回来,自从那一天之后,爱音梦中的祥子……形象似乎朝着中二病的路线一路狂奔、再无回头之路。
难道说,自己其实很喜欢这样的中二小祥……?
爱音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看着台上的少女朝她伸出手,她也还是乖巧地回应了对方的邀请、被拉上空荡荡的舞台。
没有观众,也没有共演者——名为“梦”的舞台,只属于她与她。
咔嚓。
“哦、哦?”
舞台的灯光突兀地落在了二人身上,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丰川祥子,似乎非常喜欢这样的演出效果。
“啾。”
“呜…!”
还没等爱音回过神来,蓝发的面具少女便俯下身子、优雅地轻吻着她的手背,吓了她一跳。
“啊、诶……”
然而,对方的进攻绝不可能止步于此。潮湿的触感以手背为起点,一路向上蔓延——面具底下的双瞳以一种猎人看待猎物的视线观察着千早爱音的每一个反应,带有强烈暗示意味的舔舐、轻而易举地诱导了粉发少女的注意力。
——她向前踏出了一步,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终于反应了过来,但她已经顺势而上、如同邀请舞伴一般一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聚光灯收拢,犹如某种无实体的监牢、将她的身心牢牢锁在原地——千早爱音心想,自己大概确实是被名为丰川祥子的少女夺走了灵魂吧。
“呜……”
直到脖颈处传来轻微的痛感,爱音才得以从恍惚之间暂时逃离、抓回那即将溜走的理性:
“祥、祥祥……”
“嘘。”
面具少女的食指轻轻点在了她的唇间:
“叫我【Oblivionis】。”
噗。
千早爱音有点绷不住,但丰……Oblivionis女士在她彻底绷不住之前就堵上了她那差点笑出声来的嘴唇——用的,自然是蓝发少女自己的嘴唇。
“唔……!”
衣物的布料互相摩擦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被诱导的注意力无法从对方的唇间挪开,这意味着,千早爱音绝对不可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直到,对方那不规矩的小手已经彻底侵入她的衣服里。
“……!”
千早爱音是个纯洁的女孩子,各种意义上来说,她对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还是相当抵触的——然而,抵触的背面,却也蕴含着某种隐秘的好奇心。
所以,她从来不会拒绝梦中的丰川祥子、那越来越不守规矩的越界行为。
极具侵略性的拥吻没有停歇的迹象,就像是在故意侵蚀爱音那所剩无几的理性、将她带向疯狂而堕落的深渊——这跟先前的梦境截然不同。
如果说以前的梦境,二人的拥吻都是甜蜜而纯洁、带有一份独属于初恋的青涩感……那么,现在的吻则是彻头彻尾的释放、放纵、纵容——释放着欲望、放纵着自我、纵容着彼此。
千早爱音闭上眼睛:反正是梦,祥祥想要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不如说,哪怕不是梦,她大概也无法拒绝对方吧。
丰川祥子眯起眼睛:反正是梦,自己想对爱音做什么都可以……不如说,正因为是梦,所以才要多做一些“本应被拒绝的事情”。
不再满足于单纯的唇间碰撞,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少女与少女的舌尖相触、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相比起【第一次】,她们的技术显然已经进步了许多,至少丰川祥子自己是这么想的。
于是,来自蓝发少女的吻变得更加具有侵略性。她将自己放在了主导的位置上,肆无忌惮地发起攻势——她能感觉到爱音的畏缩、也能感觉到爱音的接受,本应矛盾的两种情绪混杂在了一起,让作为侵略者的祥子欲罢不能。
直到氧气比理性率先耗尽,二人的唇间才得以短暂分离——拉开距离之后,蓝发的少女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尽情欣赏着眼前的“舞伴”那茫然而恍惚的表情。
——真可爱。
也不嫌弃肮脏什么的,祥子用自己那戴着手套的左手、轻轻抹擦着粉发少女的嘴角,为她拭去那些许残留的银光。
“喜欢么?”
“……呜。”
粉发少女脸颊通红地别过视线,却被对方用手轻轻捏住下巴、强迫着与她对视。
“我想听爱音说实话哦。”
“……。”
——千早爱音的烦恼,其之二:最近的梦境,全部都是这种……呃,嗯,让人非常害羞的梦。
梦中的丰川祥子,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激进、越来越放纵自我——而无法向对方说出“不要”二字的千早爱音,自然也被拉着一起逐渐沉沦。
“……喜欢。”
于是,她又一次屈服了。
“呵,好孩子。”
——咔嚓。
舞台的灯光再次变化,爱音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台下——通明的灯光照亮了观众席,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暗、不知何时已经坐满了“观众”。
“呜、呜哦……!?”
诶,这什么,好厉害的演出效果啊!
“放心,只是人偶而已。”
舞台的主人似乎很喜欢看到自己的“客人”露出如此惊讶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不喜欢么?我还以为,以爱音的性格会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呢。”
“我、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爱慕虚荣而已,还没到这种程度啦……!”
“真的?”
“……祥祥,坏心眼。”
“嘘,现在的我是【Oblivionis】哦。”
——。
千早爱音扭过头去,努力憋笑。
丰川祥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她还以为对方只是又害羞了而已。
“好吧——那么,这样呢?”
啪——蓝发的少女打响了清脆的响指,坐在台下的人偶们立刻一个个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舞台。
“哦、哦哦……”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重点不该是这个吧——呜!?”
没有过多的拉扯,丰川祥子轻轻用指尖勾起了粉发少女衣领处的一根缎带——这件衣服,是她在梦中为对方准备的“特制品”,特别之处就在于一个非常方便的设计……
“嘿咻。”
“哎?”
——衣物落地。
“——!?!?!”
只需要轻轻一拉、就能一键脱衣,简直就像是游戏里的“脱下所有装备”快捷按钮一样方便呢跌丝袜!不愧是我,居然能想到这么棒的设计,前途一片光明跌丝袜——这样想着的蓝发少女,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祥、祥祥——!?”
“嘘——没事,这里没有别人哦。”
反正是梦,就算做了这种过分的事情,爱音也不会反抗自己——丰川祥子,细细品尝着这种极其糟糕的愉悦感。
“但、但是,这不是被祥祥看光了么……!?”
已经红到耳根子的粉发少女,只能勉强地用双手挡住重要的地方……真是,让人看到就想欺负呢。
“我不是说了么,这里没有你的祥祥——只有Oblivionis哦。”
“……这是耍赖!”
“啊啦,是这样么?”
丰川祥子笑得更开心了,她伸手撩拨着那樱花般的粉色发丝,随后摸上了那通红的脸颊,动作充满着温柔而浪漫的爱意;然而,她的另一只手却在以下流的手法轻抚着少女没有任何布料遮挡的小腹,指尖有意无意地向下划动……
“——祥祥!”
“啊,生气了么?”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毕竟是梦】,爱音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对吧?
想到这里,祥子笑了笑,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将爱音的手引向了自己衣服领口处的缎带:
“那么,公平起见……爱音,也要来试试么?”
试试,对我做同样的事情——蓝发的少女舔了舔嘴唇,某种更加阴暗的欲望正在心底发芽。
……反正是在梦里。
“咕——”
羞涩的少女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红着脸、小声呢喃道:
“……都、都是祥祥的错哦!”
“是Oblivionis哦。”
“少来这套——!”
千早爱音把心一横、手指勾住那根缎带、用力一拉——接下来,就是实战环节了……吗?
“那么,请容许我重新宣告一遍——欢迎来到,只属于你我的舞会,我亲爱的舞伴小姐。”
——丰川祥子,非常看重仪式感。
虽然爱音总觉得真正的祥子应该没有那么夸张,但或许是Ave Mujica对她造成的心理冲击实在是太大,自从那一夜之后,她梦里的祥子整个人画风都变得非常中二……但她其实也不讨厌这样的祥子就是了。
问题在于,她总觉得自己在梦里这样编排对方不太像话——眼前的祥子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产物,要是这样的幻想被她本人知道了的话,绝对会生气的吧?
……什么,你说有没有可能站在自己对面的真的就是丰川祥子本人?开什么玩笑,祥祥那么优雅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再说了,这世界上还能有联机做梦这种事情不成,啊哈哈——
“……爱音,我喜欢你哦。”
“祥祥……唔、嗯……”
——言归正传,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千早爱音的第三个烦恼。
第一个烦恼是她喜欢丰川祥子,第二个烦恼是梦里的祥子最近越来越过分——而第三个烦恼则是……
“……怎么样,舒服么?”
“呃。”
……【丰川祥子,技术超烂】。
再说一遍。
——丰川祥子,技术超烂!
不,用烂来形容甚至有些温柔了,毕竟这已经是会把自己弄疼的程度了——
“好痛!”
说什么来什么。
“诶、诶!?对不起爱音,呃,没事吧……?”
——为什么啊。
每场梦境的仪式感都非常隆重,前戏的部分几乎要将爱音的灵魂都给彻底勾走——她喜欢那极具侵略性的吻、喜欢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喜欢在对方的诱导下一步一步地迷失在欲望的漩涡之中……问!题!是!
“……我、我没事哦,祥祥……”
——问题是,丰川祥子的技术是真的很烂很烂。
稍微激进一点的话就会被弄疼、温柔一点的话又没感觉——千早爱音怎么也想不通,那个把钢琴、键盘弹出花来的少女,怎么面对别的“乐器”(?)的时候就会如此笨拙。
她有些绝望地看着将自己按倒在地上的蓝发少女,看着她面具底下——诶怎么衣服都脱了面具还没摘——的嗜虐眼神、看着她上扬的嘴角、且看她自信满满、且看她运筹帷幄……
“怎么样,爱音,舒服的话……叫出来也无妨哦?”
“诶,啊,呃。”
……不行,果然还是没什么感觉。
“呵,很能忍耐呢,那么,这样如何——”
“嗯……”(思考着要不要配合一下发出点声音来)
“嘛……”(但这样的虚情假意总觉得很没礼貌诶)
“啊……!”(好痛!)
“呵,果然,爱音喜欢被玩弄这里、对么?”
“不对!好痛!”
“哎!?”
——侵略者小姐(笑),脸上的自信瞬间崩塌。
“啊,不是,呃,嗯……对、对不起,爱音……”
看着陷入慌乱的Oblivionis女士、那难绷的面具都挡不住的小委屈表情,千早爱音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还是让我来吧。”
“等……爱音,等一下,我今晚一定可以的——呜诶!?”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遗忘小姐来了全忘了。
总而言之,今晚的胜负:千早爱音,胜。
………………………………
——青春期少女的烦恼,或许比丰川祥子所预想的还要深刻些许。
她的人生绝非一帆风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曲折了。还好,最近的生活主打一个稳中向好,经济压力的骤减让这位肩负多条人命……呸,是肩负多人人生的女高中生总算是活得有个人样。
而正所谓饱暖思那什么,她并不觉得自己最近的梦境有多么不健全,反而认为这种尽情的纵欲是保证身心健康的必要行为——毕竟是在梦里,她甚至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获取精神上的满足而已。
不害人不害己,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问题是。
“……总觉得梦里的爱音有点嫌弃我呢。”
洗漱的时候,丰川祥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嗯,黑眼圈没有了,肌肤也变得比以前更光滑水嫩了,感觉像是被爱情滋润了一样呢跌丝袜。
但是,为什么在梦里,自己总会是“败者”(意味深)呢……?
“……技术的问题、么?”
就像是乐器水平太菜的吉他手容易被鼓手上压力一样,技术不行的女孩子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好像也会被嫌弃——蓝发的键盘手一边刷着牙,一边陷入了沉思。
正所谓菜就多练,但她压根就没有练手的对象,而且在脱离了梦境之后,丰川祥子本质上还是一个纯真的前·大小姐——不在梦中、又没有了那副面具的心理暗示,最近的她甚至比以前的自己还要软弱,就像个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别说练习了,光是回想一下梦境里的场景,她就无比害臊。
“……不行不行。”
——不能被虚假的幸福蒙蔽了,丰川祥子。
镜中的少女重新露出了坚毅的眼神,梦终究只是梦,她可以尽情地在梦中释放压力、享受跟那位粉发少女共度的时光、品味那令人陶醉的欢愉,但绝不可能让梦境里的事情变成她现实中的烦恼。
梦与现实就应该切割看待,正如日与月本不可能同辉。
这是她的理性告诉她的——啊,不,等等,理性说呃啊理性理性,它没说过这句话。
“?”
感性说呃啊感性感性,丰川祥子你就是单纯地不想提升自己的技术水平才说这么多漂亮话吧。
“??”
——不是这样的!
丰川祥子将水含在嘴里、发泄似地“咕噜噜”着——然后将烦人的理性和感性一起吐了出去。
该上学了。
她享受着梦境为她带来的神清气爽、心里想着自己绝对不会将梦与现实混淆,却没有意识到镜中的自己仍脸颊微红。
——就像是,过去软弱的自己还没有死透、甚至开始打起了复活赛一样。
………………………………
——千早爱音感觉自己好像要崩溃了。
不,用“崩溃”来形容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但她现在的状态距离“坏掉”,好像也没差几步。
三个烦恼,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折磨着她的精神。
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丰川祥子、所以才会一直到梦到对方,还跟对方在梦里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梦里的祥子会如此的……呃,嗯……下头……下头之余技术还很烂……
“……唉。”
千早爱音是个善良的女孩子,虽然她并不是一个习惯性自我归因的人,但她也不喜欢以恶意去揣测别人:所以,她觉得梦里的祥子技术那么差绝对不是祥子的问题,一定是爱音自己有毛病。
不知道谁说过这么一句话,什么“梦境是现实的延续、现实是梦的终结”——爱音觉得梦境里的祥子技术那么烂,归根究底还是爱音自己的想象力不足。人不能梦见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所以对“那种事情”一知半解的爱音自然也不可能幻想出一个高技术力的丰川祥子。
“呜,对不起,祥祥……”
都怪自己知识量过于贫瘠,才导致你在梦里像个中二病笨蛋……
不过,这很快就会过去了——千早爱音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女孩子,坐言起行就是她的座右铭之一。她知道自己菜,但她也知道菜就多练,就跟弹吉他一样,只要多练多学、总会有进步的。
“……。”
看着自己因为练吉他而贴上企鹅创可贴的指尖,千早爱音愣了愣神。
“……小爱?”
“诶?啊,早上好,Tomorin~!”
来自前桌挚友的问候让粉发的少女回过神来、但脸上的淡淡红晕尚未完全散去。
见状,高松灯眨了眨眼,面露忧色:
“小爱,感冒了……?”
“诶?没有啦——”
“但是,小爱的脸很红……”
“呃,只是稍微有点热而已……?”
“是么……?”
短发的少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确实,盛夏的天气不热才怪,好在教室里的空调一般都开得挺足的。
然后,她注意到爱音的手指,露出了微笑:
“小爱,创可贴用完了的话,记得跟我说哦……!”
“嗯?啊,嗯……”
“我昨天买到了系列第二十二弹的特典,这次追加了双王子企鹅、还有……”
啊,触发连招了。
爱音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并不讨厌眼前的少女这种“安利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只可爱的小动物在跟你炫耀自己今天捡到了什么好吃的树果一样。
……不讨厌?喜欢?
灰色的双眸微微一缩:她觉得,她应该是喜欢高松灯的。
但是,果然,这种“喜欢”……跟对丰川祥子的【喜欢】,有着某种微妙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区别。
难道说,那果然是恋爱吗……?
“唔……”
“……小爱?”
“啊,抱歉,刚刚在想一些事情——也快要响铃了,还是赶紧准备上课吧!”
“嗯……”
高松灯眨了眨眼,她并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千早爱音满脑子的烦恼都是些什么。
……要是知道的话,她估计会感叹一句“人类,好复杂啊”之类的吧。
今天的午饭时间,爱音并没有去找祥子——原因之一是约好了要跟Tomorin一起吃饭,而另一个原因则是她稍微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实中的那位蓝发少女。
千早爱音本应是一个很擅长保持距离感的女孩子,但当她意识到对方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已经开始失控的时候,她却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时候,最好的做法应当是先再次拉开距离、让自己冷却下来,然后再重新审视一次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揣摩一下对方的态度。
……然而,放学后,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吹奏部的部活室门外,然后被熟悉的钢琴声所吸引。
——。
她驾轻就熟地、在不发出一点声响的情况下打开教室门;即便如此,正在弹琴的蓝色双马尾少女却还是感应到了她的到来、瞄了门口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明明一曲尚未奏毕,她却在进入下一个段落之前以极其自然的方式切成了另一首曲子。
“啊……”
——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女》。
简直就像是,祥子在给自己打招呼呢。
千早爱音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她总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着魔了。
坐在熟悉的观众席上,不知不觉,灰色的双眸只容得下演奏着钢琴的少女——夏天的日落来得很晚,窗外的阳光仍旧灿烂,即便只是洒入室内的碎片也足以让人感到一道热意。
……不对。
爱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股涌上脸颊的热意源头,是她的内心。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去在意还好,一旦开始在意、就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没什么区别——平时总是能将现实和梦境分开看待的粉发少女,此刻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想起了早期的梦境。
——她想起了跟祥子初见时,那像是梦一样的、相敬如宾的对话。
——她想起了梦境里的吻。
——她想起了《亚麻色头发的少女》,这是现在祥子正在演奏的曲目,也是她最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听的名曲。
【“爱音,我喜欢你哦。”】
——她想起了昨夜的梦。
糟糕。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不可以,快停下,千早爱音……!
对了,要想一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比如说——不行,满脑子都只剩下祥祥了……!!
快,哪怕只是随便想个冷笑话也好——
【“——嘘,现在的我是【Oblivionis】哦。”】
“噗。”
——千早爱音,好像得了想起遗忘女士就想笑的病。
“!?”
嗡——突如其来的嗤笑声,似乎吓到了一直在偷偷关注着爱音表情的祥子。错乱的琴音变成了噪音,美妙的演奏自然也就戛然而止。
“……爱·音·同·学?”
“……啊,抱歉。”
——结果,作为赔罪,事态顺理成章地变成了“爱音请祥子喝茶”这样的展开。
又要到了红茶了跌丝袜。
“没想到爱音也会有如此失礼的时候呢。”
咖啡店内,祥子久违地装出了一副冷脸,抿了口杯子里的红茶:
“我的演奏,在爱音眼中难道是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么?”
“不是啦!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而已……”
“噗。”
冷脸瞬间破功,最近祥子的心情实在是太好,哪怕想要装成带刺的刺猬也只能维持一小会儿。
“那么,能允许我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让爱音笑得那么开心么?”
这是越界——祥子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跟眼前这个女孩子【在现实中】继续拉近距离。
至少,她们并不是能随随便便就坐在一起喝茶(而且还是让对方请客)的关系。但是,考虑到要维持梦境的质量,祥子终究还是找了各种理由说服了自己。
……软弱的我并没有复活,自己只是在利用千早爱音而已。
“呃——”
“……怎么了,有心事?”
另一方面,千早爱音这边的心态可就没那么豁达了:她总不能说“哈哈祥祥我是想起了你那难绷的面具和中二命名才笑出声来”什么的,感觉这样做就跟作死没什么区别。
那么,该怎么办呢。
爱音想了想,最后决定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只是,最近的吉他水平被Rikki她们夸了,看着祥子弹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不由自主地觉得开心而已啦。”
“Rikki?”
“啊,是我给立希取的昵称——”
“……爱音,命名的品味稍微有点微妙呢。”
没有什么自知之明的丰川祥子同学如是评价道。
“不过,这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嗯,多亏了祥子呢——”
“哎?”
——啊。
后知后觉的粉发少女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现实中,她可没有被祥子执导过乐器演奏。不过,梦里的祥祥时不时就会温柔地陪着她一起练琴、或是教她一些乐理知识什么的——当然,各种“奖励”自然也少不了——作为结果,千早爱音最近的吉他水平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哪怕是队内的鼓手和贝斯手也必须诚实地给予她肯定。
“——因、因为,每次看祥子弹琴、还有Ave Mujica的Live……都会感觉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然后就特别想进步……什么的?”
“这样啊。”
虽然只是随便扯的理由,但这也并非全然是谎言——看着祥子演奏时的身影,爱音确实会干劲十足、产生一种“想要追上她”的冲动。
而丰川祥子也并没有怀疑爱音的说法,甚至,她还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这种心态:
“就跟吃廉价便当的时候随便找个美食视频、会特别下饭一样呢……”
丰川祥子,实际美食视频。
“哎?祥子刚刚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祥子又抿了口茶:是啊,千早爱音现在已经是【那个乐队】的一员、跟【那些人】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但也无妨——她早已【遗忘】了那时候的一切,现在的她只需要靠着手下的商业乐队一路向上爬就行了。
……无论是【那孩子】、还是【那个人】,她们几个只要有爱音在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乐队,开心么?”
就连祥子自己也没搞懂,为什么她会突然脱口而出地问出这句话。
“哎?”
粉发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然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肯定开心啦——呃,虽然也有很辛苦的时候就是了。”
“确实呢。”
偏像是琥珀色的金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对侧的粉发少女、那被企鹅创可贴包裹着的指尖。
……是【她】的东西。
蓝发的少女,眯起了双眼:
“——太好了呢。”
心中,别扭的情绪挥之不去。
但丰川祥子,选择了忽略——她不想浪费现在的气氛。
轻松的、愉快的、跟【过去】没有任何瓜葛的……“与朋友一起喝下午茶”的时间。
这样就好。
祥子在自己的杯子里多加了三块方糖:她跟千早爱音,不是一个乐队的同伴、也不是一路人。
她们之间的关系,到这里就好。
……至于剩下的,那就是【梦境】里的事情了。
…………………………
是夜。
千早爱音回到了那有钢琴的部活室门前——太好了,果然梦境是现实的延续,今天没看Ave Mujica的Live录像,自己就不会梦到“中二小祥大舞台、能绷得住你就来”那样的光景。
不过,爱音本来还以为今天的场景会选在咖啡店来着……居然是怀旧经典地图么。
“……嗯?”
不对。
推开门的时候,爱音发现房间内并非只有祥子一人。
“……Tomorin?”
像是小动物一样的少女,正低着头、鼓起勇气地将手中的笔记簿递给丰川祥子。
——原来是这一幕啊。
爱音心中了然,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要是Tomorin和祥祥能和解的话……
“……我知道了,我会收下的。”
咦?
灰瞳微缩,爱音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本来应该被拒绝的高松灯,居然成功将自己的歌词本送了出去。
……也是,自己既然希望看到这样的光景,梦境自然也会如愿上演这样戏码。
看来今晚的梦不会那么过激了呢——想到这里,粉发少女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爱音?”
祥子似乎注意到了爱音,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不疑有他,千早爱音也乐呵呵地凑了过去:
“嘿嘿,太好了呢,祥祥跟Tomorin——”
——恭喜、祝福的话语,戛然而止。
“诶?”
爱音好像听到了高松灯惊讶的轻叫声,但她的视野已经被梦中的爱人彻底占据——熟悉的拥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夺走了她所有的理智。所剩无几的那点思考能力,也只能用在反复询问自己“为什么”这件事上。
“啾……”
双唇分离,还没等爱音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牵起了自己的手——然后,张嘴含住了指尖。
“……!?!祥、祥祥!?”
——怎么回事。
心跳不断加速,收缩的双瞳只容得下蓝色的倒影——
“等……祥祥!Tomorin还在这里……”
“咕啾——那又如何?”
——诶。
心跳,漏了一拍。
某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开始生根发芽,爱音突然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就像是有股看不见的重力在压迫她的肩膀。
——这只是梦而已、这只是梦而已。
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一事实,犹如溺水者想要游向水面的挣扎。
她几乎是拼尽全力才将视线从祥子身上挪开、看向了一旁的“观众”——
“……啊。”
——看不清。
千早爱音,好像已经看不清【除了丰川祥子以外的任何人】了。
“看着我。”
“……呜。”
视线被拉回——丰川祥子,轻轻捏住了爱音的指尖、抚摸着绘有可爱小企鹅的创可贴:
“你喜欢这个?”
“是、是Tomorin送的……”
“我知道。”
——祥祥变得好奇怪。
爱音感觉,今天的祥子特别、特别的怪异——虽然最近的她确实很中二,但今天好像不能用“中二”来形容。
简直就像是,“生病”了一样……?
“忘掉它们。”
“哎、哎?”
“我说,爱音,忘掉创可贴。”
反正只是梦而已。
蓝发的少女无声地做出了这样的宣告,撕开了缠绕在爱音指尖上的企鹅创可贴——当着、高松灯的面。
“……!?”
不行。
慌乱、困惑、震惊——不同的情绪喷发而出,粉发少女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简直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那双金瞳流露出来的某种情感,变成了看不见的毒蛇、缠绕在了爱音的脖颈之上,张嘴露出了尖尖的利齿——罐子里溢出的花蜜似乎开始了变质,又或者说,在欲望渗入之后,它们早就已经变质成某种让人欲罢不能的“毒”了。
“祥祥,等一下——”
“不等。”
嘶啦。
——创可贴,被撕了下来。
千早爱音,无法呼吸了。
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甚至隐约有些哭腔:
“不要看……Tomorin……祥祥,不要撕……”
央求?求饶?粉发的少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哪怕只是梦,也非常的不好。
但她无法反抗面前的人。
“只是梦而已。”
但蓝发的少女并不这么觉得,她只是用指甲轻轻抠弄着创可贴的断口、然后又撕下一块。
“对不起,爱音。”
小小的企鹅创可贴,自由落体、掉在了地上。
丰川祥子张开嘴、将爱音那失去创可贴保护的指尖含在嘴里,轻轻吸吮着、舔舐着,直到满意为止。
“但是,你是我的……至少在这里,你只能是我的。”
琥珀般的金瞳,瞄向了旁边的“高松灯”——注意到她的视线,千早爱音瞪大了眼睛。
——祥祥是故意的。
不对。
——这是、我的梦。
窒息的感觉变成了某种诡异的、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刺激感,那是一种酥酥麻麻的、让人明知道是错误的行为也会欲罢不能的……由罪恶感而生的愉悦。
——【背德感】。
千早爱音,总算想起了这个词语。
这是她的梦,所以,现在的画面,全都是【她本人】在潜意识里想要看到的一切。
全部、全部……都是她……梦中的丰川祥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千早爱音【想要被这么对待】。
最后一次,逐渐失去高光的灰瞳试着再次看向那位短发的少女——
“……啊。”
——三个烦恼混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团糟。
她还是没能看清高松灯的脸,在被按倒在桌子上的同时,千早爱音好像听到了自己心底深处的【某物】碎掉的声音。
……是蜜罐。
蜜罐被打碎了,流出来的却不是纯洁而甜美的花蜜、而是名为欲望的毒。
“原来……我……是这样的人么……?”
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而丰川祥子,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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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二人的梦境是相通相连的,随着对彼此的了解逐渐深入,梦境里的【自我】也会更加强烈、更加贴近现实的自己。
换句话说,事已至此,现在的二人其实已经是在货真价实地“联机做梦”,她们无法干预对方的选择、只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梦境的内容,跟明晰梦同理。
——遗憾的是,目前无论是丰川祥子还是千早爱音,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对她们来说,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做的梦、只有【自己】知道,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