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 中文 椰瓢的抉择

在魔法器械领域里颇有名声的豹兽人陇汕,这晚和平常一样独自待在自己位于郊外小镇的住宅里头。他趴在摆满书籍的桌前,堆着额头的皱纹,给眼前的大部头论文做着潦草的批注。当他阅读完毕,正打算爬上书架旁的梯子时。楼下传来一阵敲门声。
陇汕索性施法让书自动飘回书架,自己则下到一楼去开门。在离门两三步时,陇汕忽然想起什么。他停下脚步,扭头往楼上望了一眼,又回头仔细地辨析敲门的节奏与力度。猜测来者并无戾气,他才走过去,用有力的豹爪旋动把手,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只陇汕未见过的小白猫,个子偏矮,脸型稚嫩,纯白色的毛发上套着蓝色的工装背带裤。他在门前并拢脚根直直站着,左爪轻轻地捏着裤兜的布料,右爪攥着个小工牌。他见到陇汕,就不安分地摆起尾巴,蓝汪汪的眼睛躲闪开来。
陇汕见小猫蠕动着嘴唇,却没有开口说话。便先打了招呼:“你好。”
小猫尾巴一竖,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然后把工牌举到胸前,放低脑袋说:“您,您好。那个,我是······我叫做椰瓢,是工会的新手杂工。我是来为您送包裹的。”
“原来如此。那么我要的书在哪里?”
“您的书?”椰瓢把工牌收回口袋,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蓝色肉垫,脸上顿时显得惊慌失措。
“天哪!我真是。”小猫捉尾巴似地回过头,跑下台阶的时候绊了一下。他跌跌撞撞扑到自己停在路边的自行悬空艇前,从后座的筐里取出来一包包着褐纸的包裹。然后又跌跌撞撞回到陇汕面前。
“哎哎。小子,你注意一点,别太着急。”
椰瓢深深地低下脑袋,然后伸直臂膀,郑重地将包裹递过去。:“对不起,对不起,法师先生。我实在太粗心了。让您看笑话了。”
“没事没事,小错误而已。”
陇汕取走包裹后,看见椰瓢却还是老实地低着脑袋。于是陇汕就多打量了他一番,椰瓢长得不高,不胖不瘦,四肢细小灵活,而背带裤下的肚皮却微微鼓着。他的那身雪白的皮毛质软得像奶糕那样,这让他没被衣物覆盖的肌理看上去柔和细密,而他的手脚肉垫则毛茸茸地凑在一起仿佛一窝仓鼠。看着小猫后脑勺随空气摆动的毛,陇汕悄悄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抬起头吧,别对一次两次的失误耿耿于怀。以后多注意就可以了。”
陇汕的掌心好像温泉一样,一阵说不明白的愉快在椰瓢的脸颊里流淌。他抬起脑袋。虽然起着红晕的脸上还有些懵懂,但碧蓝的眼睛毕竟光彩多了。
“谢谢,不过。陇汕先生,希望您还是检查一下包裹有没有问题。”
“我看看就行。”
陇汕说着,用某种魔法拆开包裹。在他使用魔法时,椰瓢勾着脑袋观察起来。陇汕身材高挑,体态硬朗,他此时穿着的是一件淡黄色条纹衬衫,而不是大众印象里的深紫色大衣。他施法时手势自然而然,不像学生们那样,需要特地扭着关节来比动作。陇汕打开包裹后,就用右手单手拿起一本书,随意翻开一页,捧在手里阅读,空余的左手则叉在腰上,同时右脚稍稍踮起,让重心自然地落在左脚。他就以这稳定的姿势,站在那里看书,不时伸手撩开灰白色的发梢。虽说陇汕快到中年了,性格也沉稳,不过他的外貌却还像未到而立之的年大哥哥。他这样的形象就算当个明星也未尝不可。不过凭着他在领域内的成就和一些个人魅力,他早已获得了不少的粉丝。而椰瓢就是其中之一。椰瓢崇拜陇汕是因为他自己也梦想成为一个魔法器械界的大师。想通过自己的双手制造出许多丰富多彩的东西,给这世界多添些有趣的旋律。
面对偶像,椰瓢免不了有些激动,但他却迟迟不敢将这情感表达出来,只是站在那里,犹豫着该说些什么。这么迟疑了一会儿,他却渐渐失掉了自信。他想自己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现在他只是工会里的杂工,只得先接些枯燥无味的齿轮级别的杂活,他这地位也说不了什么大话。要想有些底气,还得再加把劲提升级别。要升到元件级,就算像机器那样工作也要还要两三年,再上面的级别是部件级,要七八年,甚至十年,然后系统级,那只有少数在首都供职的才能达到。据说十万个杂工里面,也就能升两三千个。哎呀,长路漫漫。想到这里,椰瓢有些丧气,甚至觉得眼前陇汕的模样都变得虚幻起来。在沮丧之中,突然他就想,要是陇汕能给自己一些教导那就好了。
陇汕把那些书都检查的差不多了,发现椰瓢还站在门外发着呆,就问他:“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赶紧赶紧,趁现在把那些请求说出来。
“陇汕先生。我,嗯······祝您生活愉快!”
椰瓢轻轻鞠了一躬,随后走出去关上了门。蟋蟀在某处的草虫里叫了起来,小猫椰瓢在门前驻足,望了一会儿磨砂窗户,可玻璃后的景象模糊得像玉米糊一样,什么都看不清。他只好转过头,慢慢地走回悬空自行艇。走到一半时,一道光从身后打过来。回头一看,陇汕又开了房门站着门前。
“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不好意思,小伙子,你晚上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没有其他事情了。这单干完我就回去了。”
陇汕背着光站着,他的脸色在暗处显得有些神秘。他稍稍斜了斜肩膀,问椰瓢道:“我想麻烦你,帮我多做一份任务。别担心,我会给工会打电话,让他把这个任务记录进去的。”
椰瓢的耳朵尖锐地直竖起来,眼睛变得扑闪扑闪的:“我当然可以了。请问是什么任务?”
“也不算什么大任务。帮我打扫一下我的书房吗?”
“打扫?呃。当然可以了!打扫卫生我还是很拿手的。”
尽管这和椰瓢的期待相去甚远。但能在陇汕家里多留一会儿,已经让他兴奋不已,若不是处于礼节,他多半会开心地跳起来。
陇汕侧着身子让出给椰瓢通过的空间。椰瓢放慢脚步,低着脑袋走进了门。当椰瓢的尾巴也进了屋里时,陇汕探出头往门外的黑夜里张望一下,随后将门轻轻关上,把蟋蟀的叫声留在屋外。
椰瓢一进陇汕家的客厅,就转着脑袋环视四周。这客厅装修得中规中矩,甚至有些简陋,所摆放的家具也远远算不上华贵。但客厅的架子和橱柜上放满了奇特的工艺品,诸如悬浮的方块,动态的星系模型,模拟地理变化的小箱子等,基本都是些魔法驱动的东西。多亏这些小玩意,这客厅才能摆脱乏味的装潢,变得既深奥又富有奇趣。在这些摆件之间,还有不少小兽的毛绒玩偶,架子上,茶几上,窗台乃至沙发上总能见到那么一两只。这些玩偶有个共性,它们的脖子上都系着黑色的胶皮材质的项圈。一个中年雄兽收藏这些东西还真是奇怪,而且毛绒和胶皮也不是很搭。
客厅左侧有个楼梯通向昏暗的二楼,而楼梯右侧的墙上则挂着些图画。有的画着风格独特但叫不上名的建筑,有些是不知哪个文明的遗址,还有就是些晦涩的基于魔法拓扑图的艺术作品。其中有一张魔法摄像术做出的合影,还是用高魔耗的彩色技术照出来的。在照片里,陇汕和另一只狐兽太并排站在临近蓝色大海的沙滩前。那只狐狸裸着上半身,穿着松垮的沙滩裤,脸上笑嘻嘻的,在他的脖子上系有一只项圈,和房间里的玩偶很类似。椰瓢不认得这只狐狸,他几乎和自己差不多年轻,如果他是和陇汕共事的法师,那他肯定是个天才了。不过他更有可能是陇汕的某个朋友的亲戚。
“椰瓢?”
椰瓢抖一下耳朵,他立即把注意力收回来,看见正陇汕站在楼梯上,手握着扶手栏杆,他的样子有点像在检阅军队。于是椰瓢像个军人那样直直地站着:“是,听您吩咐!”
看着椰瓢认真过头的样子,陇汕移开脸偷笑起来。然后他回过头,平和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也没有雇你当佣人,没必要对我太过毕恭毕敬的。你随我到二楼来,我告诉你打扫什么地方。”
陇汕说完,就走上楼梯。椰瓢也叉开脚爪,跟了过去。
就在上楼梯的过程中。椰瓢又想起了想向陇汕请求指点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楼梯足够长,有给椰瓢准备的时间,亦或是椰瓢稍稍习惯了这和陇汕共处的环境。他这次咽下一团口水,组织了语言,想说的话就快速而急切地溜了出来:“陇汕先生,我其实一直挺崇拜您的。而且,我的梦想也是成为像您这样的魔法器械大师。所以,我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想请教一下。我现在只是个杂工,但如果我也想在魔法器械这一行发展,我大概需要做什么准备呢?”
陇汕回头,不大在意地撇了椰瓢一眼,他继续往上走了两步,才回道:“你想做这个吗?”
“对的,对的。”
“我这工作可不算什么好玩的事情,枯燥的很。”
“会很枯燥?可是我也自学过一点,我觉得很有意思啊。”
“当作爱好学一些皮毛当然是如此,当作事业去做可就不一样了。我们这行,钻研一样东西好几年时间都没有进展是常有的事情,这种懊恼感可是赶走了许多兽的。”
“可是,一旦把东西做来也应该很有成就感的吧?”
“这倒是真的。”
“那样,只要在难受的时候,想着未来能做出成果的那一刻。就算枯燥也能挺过去吧?”
陇汕没做什么回答,他只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推开自己工作间的房门。椰瓢的眼睛忽然放起光来,他看着整面墙的书架,还有摆着稀奇古怪道具的桌子,禁不住发出赞叹。而陇汕看着这小房间却苦着脸,认为这里丝毫算不上美观。衣服和被子堆在满是褶子的床上,还没有归位的书翻开来卡在地上,桌上的零件摆得毫无章法,墙上裱着油剂的污渍。屋子的通风也不好,四处飘着一股浑浊的气味。陇汕搞不明白,这间叫人烦闷的小屋,怎么就让这只小猫那么兴奋。
看着椰瓢直勾勾地盯着放在窗前,撩开窗帘对着夜空的那架白色长筒望眼镜。陇汕亲切地问:“怎么,你对这望眼镜感兴趣?要不要去望一下。”
“我,我。我可以用一下吗?”椰瓢把尾巴翘的高高的,难以置信地掐着爪尖,而陇汕则轻轻点头。
“太感谢了!”
椰瓢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对准目镜。陇汕则椅在门框边,仔细地盯着小猫的尾巴。
“请问,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没调好焦距。你试一试,望眼镜的末端应该是可以转的。”
椰瓢伸出那只软而蓬松的爪子,将有些粗大的望眼镜筒握住,然后笨拙地旋动爪腕。看着他的肉垫拂过圆筒的弧面。陇汕皱了皱他那学者派头的前额。
“还是看不清。”
“方向反了。换个方向。对,就像那样。然后握住筒套,轻轻往下按。有点太往下了。再往上面一点。”
按着陇汕的指示,毛茸茸的爪子在粗大的望眼镜筒面上旋转,接着又上下套弄。
“看清了吗?”
“看清了。好清楚,比天文体验馆的还要清楚。这个,是喷泉星云吗?”
就在这个时候,椰瓢突然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慌忙地直起腰来,摸着后脑勺说:“陇汕先生。我是来帮您打扫卫生的,我这样有些不大好吧。”
“没关系。有好奇心不是坏事儿。”
说着,陇汕就走出了卧室的门,站在门口吩咐他:“打扫的工具就在放在门后,卫生间里有个红色的桶,可以用来装刷拖把的水。你就帮我把这个工作间打扫一下就可以,把书橱架子都擦一擦。把那些书按分类排好,书架底部有标示,你可以参考一下。桌子上的东西不要动,让它就那样乱着,方便我回来继续工作。我现在出去一趟有点事儿,不用多久就回来。你要是先干完了,可以借我的书读一读,一会儿我回来看看你干得怎么样。行吗?这里就交给你了。”
“嗯。放心,我一定帮您干好。”
椰瓢站直了,有模有样的给陇汕敬了个礼。陇汕只是无所谓地招了招手,然后就走下了楼梯。开门声,闭门声,随后房子陷入沉寂。此时椰瓢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现在竟独自待在陇汕的家里,真是做梦一样。
“陇汕先生心可真大。就这样把屋子交给我打扫,也不担心我不小心弄坏什么东西。我可得好好清扫了,不能给陇汕先生添乱。”
椰瓢麻利地活动起来。他拿起扫帚,将屋子里的灰尘,碎屑,还有长年掉落的毛发拢成厚厚的一团,收入簸箕。扫了两遍后。他去卫生间里,等上满满一桶水,反复地涮了涮拖把,然后扭着屁股拖起地板。看见脚下的木地板在拖过一遍后,从褐色变成浅黄,他才意识到这间房间还真是够脏的。有些污点他还得反复拖上几遍。把地板拖干净了,就开始整理房间。把那些丢得到处都是的书收拾起来,放回书架。把堆在床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收到橱子里。理一理床单上的褶子,用掸子掸去上面的毛发皮屑。把被子拉开,一抖落,平平整整地铺在床上。把毛巾泡水拧干,仔细地从头到脚地把架子橱子都给擦干净。最后,打开窗户,用香甜的晚风吹去污浊的气息。
经过这番打扫,整个屋子亮丽如新,又舒适又敞亮,像住进一间崭新的酒店客房一样。看见自己的劳动成果,椰瓢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想像着陇汕对此赞不绝口的景象。但很快,椰瓢就担心自己有没做周到的地方,于是开始四处检查。很快他发现位于书架中间的那一排还真有个缺口,应当还有一本书没有归位。这书要么是放错了,要么就是还没找到。椰瓢立即开始搜寻角落,他一会儿蹲下身子,一会儿扬起脑袋,不多久就在床底靠里的地方发现一本书。拿出来一看,乌黑如墨的封面上,用烫银字写着书名与作者:社会学家狐柯所编纂的《当代性奴史》。
椰瓢忽然有些不大自在,这本书的书名让他想起在这片大陆的和谐景象背后还藏匿着某些不光彩的事情。近来常有些权贵名人被曝出涉及兽口买卖。中部欠发达且人口密集之处,几乎天天都会有居民失踪的事件,失踪者多为年轻的小兽太。而工会里也常流传着一些带有阴谋论色彩的小道消息:据说许多声名显赫的人物,乃至德高望重的贤者,都会通过非法渠道,购买过奴隶兽太供自己享用。工会里那些市侩之人,不仅默认此种事实,甚至还很期望能过上那种兽上兽的日子。好好的一只小兽,有着自己的思想与希冀,竟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沦为他人的玩物。想想这件事情,椰瓢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他又觉得无能为力。自己只是个小杂工,还不会多少魔法,没有逞英雄的资本。不过他也曾下过这样的决心,等自己有朝一日有了足够的能力与成就,足以与某些势力抗衡,那就一定要想些方法惩治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
但现在先不想这些遥远的事情,先考虑当下的任务吧。椰瓢拿着书,快步走到书橱面前。将其塞进那个空里。可当他把书推进去后。却发现那本书又自动地弹出来一点点。虽然这样放着也没什么问题,但看着这排书凸出来一块儿,心里难免疙疙瘩瘩的。他伸出爪子,往里按了一下。刚松开手,书脊又倔强地凸了出来。见这本书像作弄自己一样,椰瓢有些心急,他直接伸开爪掌用劲往里一推。突然,书橱里有什么东西“嘎达”一响。椰瓢一怔,还以为自己把什么东西弄坏了。还没开始着急,只听耳边一阵沉闷的噪声,眼前的书橱自动地向墙里面退了几寸。然后像向右移开。伴着阵阵凉气,一条黑暗的走廊展现在了椰瓢的眼前。
椰瓢睁着他的蓝眼睛,讶异地望着这条怪异的走廊。它的四壁都是用磨得光滑的金属制成的,其中刻着许多线段状的缝隙,缝隙里亮着蓝紫交替的光,给走廊的空间提供了微不足道的照明。虽然在这样一位魔法机械大师的家中,见到此种材质的墙壁也不是什么不合理的事情,但它真的很奇特,像假的,像个梦,像冒险传说里那些科技发达的失落文明。在如此神秘的景象面前,就算是椰瓢这样谨言慎行的兽太,也不由得激起了冒险之心。他的思绪此刻就如同仓鼠轮那样忙碌地转起来。
“对不起,陇汕先生。我,就稍微看一下。这不算什么隐私吧?看一下就好,看过了我就把一切都忘掉。”
之后椰瓢就踏上了生硬的铁地板。醒目的寒冷立刻穿透了脚心的肉垫,使他不禁打起寒战。他翕动起鼻子,感觉到通道中隐约有种刺鼻的味道,闻起来很像是石楠。黑暗中有种不怀好意的气息,像有许多无形的手藏在暗处,正对着这毛毛的身躯扭动着关节。
椰瓢摸着黑,谨慎地走向前。可没几步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而在尽头的左手边有个通往深处的楼梯。椰瓢颤着嘴唇,换了几口气,接着又向着楼梯走去。楼下的光线更加暗淡,只能勉强能看清楼梯扶手。椰瓢此时才想起自己会点照明术,于是他捧着手掌,集中精神,耗费不少力气,在爪垫上方造出一颗微弱的光点。这点照明还是不大够,只能照亮每一阶梯板的边缘。椰瓢只得用空余的爪子握住扶手,小心翼翼地走下楼。走到半道时,椰瓢突然感觉脚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急忙缩回脚,然后放下右掌的照明。眼前出现的是一只横倒在靠墙处的狼兽太布偶。它和大厅里摆的那些布偶差不多。值得注意之处在于,这只布偶的身体正被像网兜般交错着的红色绳索绑了个结实。看着绳子醒目的色泽,和那骇人的捆绑方式,椰瓢的心里多了份不安。他急忙移开照明,可另一只玩偶又出现在上一阶的靠墙处。这只玩偶跪在地上,手脚上安着坚硬的铐子。椰瓢调整一下手中照明的位置,尽量照亮楼梯底部,这才发现,楼梯边上放着许多兽玩偶,都用不同的道具,以不同的姿势拘束着。有用铁架子吊在半空的,有用胶带粘起来的,有被塞进半透明的粘性泥里,还有被放进抽干空气的收纳袋里的;有的玩偶除了被捆绑,还会被叉开腿放到小型的三角木马上,被安上口球或眼罩;有的屁股后面开了个洞,类似念珠的东西塞入了后头的棉花里面。
看着这些拘束着的玩偶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椰瓢怕得脚软,他几乎打算跑回到楼上,逃出这栋住宅。但片刻后,他寻思世上的不少兽都会有几个无伤大雅怪癖,陇汕自然也不能免俗,眼前这些事情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一想,椰瓢就压下了心中的慌乱。他只是稍稍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来这种地方,没什么惊奇的发现,只是让心里多了点别扭而已。
椰瓢觉得自己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可他却没有急着向上走,这大概是因为好奇心尚未满足。椰瓢拿起了其中一只兔子玩偶,端详起来。这只玩偶身上的束缚相对较少,它只被铐子反绑着手脚,做着跪姿。有一层连体的乳胶衣紧紧地套在这只玩偶的身体上,那材质光滑得可以反射出椰瓢被微光照着的脸庞。这种材质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让椰瓢翻来覆去看个不停。不知何时,他又闻了到先前那类似石楠的气味。椰瓢的寒毛竖了起来,他总感觉在这秘密的楼梯底下,正有什么在审视着自己。仔细地感受一下,却又觉得空气里似乎没有恶意。椰瓢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偶,心里涌上一阵奇异的冲动。
“还好这些布偶不是活的。真不知道如果有这么一只和我一样活生生兽,变成这副模样,那他会想些什么呢?”
刚想完这些。椰瓢忽地直起身体,瞪大眼睛,他的耳朵开始反复扭动。他放慢呼吸,仔细辨认着,直到像错觉一样飘渺的声音清晰起来。是的,楼底下有声音,那是生物的呼吸声,呼吸中带着一丝呻吟,哀怨、无助但掺杂着一种不便说出的喜悦。
“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私底下都会藏着兽奴隶供自己玩弄。你崇拜的人大多也不例外。”
椰瓢脑海里冒出那些奇怪的传言来,他的心颤抖起来。他很想忘掉这些,赶紧跑上楼,回到灯火通明的地方。想骑着自行悬空艇,一路回到家中,躲进被窝里头。可就在抬起脚爪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留着心事回去,晚上可能会睡不安稳。得把事情搞清楚。椰瓢就此放下手中的玩偶,握紧扶梯把手,一步一步地向下探出脚爪。他此时感觉自己像潜入深海一样,渐渐走入更加黑暗,更加压抑,更不知会冒出什么东西的空间之中,而他的心脏也不可避免地跳得愈发激烈。
就在他的肉垫从最后一阶台阶落到地面时,这狭小房间的四壁上,瞬间亮起了线段状的照明。昏沉而邪魅的蓝紫色灯光,把现实推到了椰瓢的眼前。摆在房间四周的被捆绑着的玩偶,纷纷面朝着中央,而在那里,被粗绳子吊着的那可绝不是玩偶。那是一只和椰瓢差不多大的活生生的狐狸,他从头到脚都被包在乌亮的胶衣里,被反绑着双手,弯曲着小腿,肚皮朝下,像个拎包一样被几根绳子与一个铁环吊在空中,漆黑的皮带沿着他的身躯四处延伸,网住他的身躯与四肢,紧密地把他的身体固定成一个别扭的姿势。就连两只爪子的拇指与两只脚的大脚趾也被一条皮圈紧紧拴在一块儿。在这样彻底的捆缚之中,这只狐狸别说是挣脱,连一点小动作也做不了,使出多大力气也只能勉强地扭一扭关节,让这身体看着还有些活气。
眼前的景象,让椰瓢的脑袋有些眩晕。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凸显着肌理的乳胶上滑动着的光线。过了有一阵,他才拼命地摇晃起脑袋,让自己恢复清醒,然后快步地走过去。
身陷囹圄的狐狸察觉到了有人来了,那几乎全封闭的乳胶头套里发出了模糊而沉闷的呻吟。椰瓢担心那头套里不透气,赶忙先来到狐狸的脑袋前,开始摸索狐狸的脖子。
“别担心,先忍耐一下。我马上放你出去。”
然而摸了半天,椰瓢也没找到接缝处。他倒是发现在狐狸的脖子上系着一个厚实的项圈,项圈上亮着指示灯一样的神秘光点。这项圈质地坚韧,靠着椰瓢那点力气必定是扯不开的。面对着无缝的头套,椰瓢很快想到了个直截了当的办法。他把魔法能量汇聚在指尖,那爪子顿时像刀片一样锋利。
“等一下,你先不要乱动。我马上帮你这个套子弄下来。”
椰瓢说着,用施了法的爪子,小心翼翼地从后脑勺处将乳胶割开。等开口差不多大之后,椰瓢就把爪子抠进去,用力往外扒。哗啦一下,就把包在小狐狸头上的乳胶头套整个翻了过来,套上连着的还有伸入鼻孔的导管和粗长的口塞。就这样,小狐狸那红毛的脑袋就从沉闷之中被解放出来,椰瓢这时注意到,这只狐狸正是客厅里在相片里乐呵呵笑着的那只。小狐狸咳嗽两声,然后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看着椰瓢,小嘴不住地往外吐出热气。而那些被翻过来的乳胶,居然直接化成液体落在地上,并且快速地蒸发了。
“你现在还好吗?”
“嗯?我,我。”小狐狸现在气无力的,需要稍微缓和一阵。可就在此时,那些乳胶又仿佛活的一样,从小狐狸的下巴涌了上来,又打算将小狐狸的脑袋吞没。突发的情况让椰瓢束手无策。而狐狸则在被被封口之前,急忙喊道:“项圈右边的按钮!呜呜呃······”
乳胶刚封住狐狸嘴巴,椰瓢就迅速抬起爪子。右边,不对,对自己而言是左边。应该就是这个按钮。滴。狐狸脸上的乳胶又像被雨淋过的油彩那样,褪了下去。他咳嗽着,把黏糊的胶液给呕出来。
“没事吧?看来不会长出来了。你稍微等一下,我帮你解开这些皮带。”
椰瓢继续操持着锋利的爪子,将小狐狸身上的束缚割开,伸开双手接住他的身体。此时他透过肉垫感觉到,那贴身的乳胶表面像山涧那样平滑,而裹在里面的肉体则像果冻一样有种奇妙的弹性。让他不禁产生了捏一捏的欲望。
“您不用抱着我的,放我下来吧。”
“啊,好的。注意一点。”
椰瓢轻轻斜着身子,而小狐狸往前伸腿,一下就站到了地上。刚落地时,他还有些站不稳。椰瓢刚想去搭把手,小狐狸却已经恢复平衡。他伸展一下躯体,潦草地活动几下关节。他的脸看着仍显得疲惫,但他的眼神里却有一份若无其事的慵懒,并没有那么多暗淡或惊恐。这让椰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不管怎样,没事就好。现在还是应该带着小狐狸赶紧离开这里。最好把他带到工会去,那里的人应该会管这件事的。话说回来,陇汕家里竟然关着这么一只兽太,这也就是说……不,先等下,现在还没到下定论的时候,有可能这只是场误会。
于是,椰瓢走近小狐狸,问他:“请问,你是陇汕的朋友吗?”
“您在说什么呀?”那小狐狸摸起自己的屁股,用卑微而又有些挑逗的口气说:“我只是主人泄欲的玩具而已。怎么能和主人平等地做朋友呢?”
椰瓢转过脸去,锁紧了眉头。他盯着冷冰冰的金属墙壁,觉得心里有一块风景秀丽的土地被人给铲掉了。他渐渐耷拉下耳朵与尾巴,眼睛里充满沮丧。但他马上就意识到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他转向那只小狐狸,却发现那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侧着身子横卧在地,正闲适地摇动着尾巴,用软软的爪子从下往上缓缓地抚摸着大腿,相互摩擦的胶皮发出了像烧柴火那样微微的炸裂声。他这番模样,让椰瓢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想起要问些什么。
“我问你一下。传言说,像陇汕这样的法师术士,很多都会涉及奴隶交易。这是这样的吗?”
小狐狸揪起自己屁股上的乳胶,又松手让其弹回皮肤:“是的,确实如此。每当主人和那些大人物会面时,就会谈论谁的奴隶更漂亮。主人还常把我牵出来,那些有名的叔叔都夸我可爱,说如果肏我的身体,一定很舒服。我可给主人争光了呢,要知道在主人那个圈子里要是没有养着像样的奴隶可是会遭到排斥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啦,你不用再往下讲了。”
“您怎么了。您看起来像是在头痛。”
椰瓢严肃地睁圆了眼睛,急切地握紧狐狸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快走吧。趁着陇汕还没回来。我带你出去,让你自由。”
看着椰瓢夺目的眼神,小狐狸好像受了一点惊吓,他塌下耳朵,显得有些茫然。可转眼间,他就松弛着眼皮,展现出那种带有诱惑色彩的慵懒的神情:“您真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呢。眼神天真有神,脸上稚气未脱,浑身毛茸茸的。”
这番话听得椰瓢莫名其妙的,还没等说什么,小狐狸又忽然把脸蛋凑近,遮住椰瓢的视野,抢先一步问:“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被这只乳胶狐狸冷不防这么一问,椰瓢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张口结舌地回应:“呃,我,我叫做椰瓢。”
“我叫做······哎呀,可惜我这样一个贱贱的胶奴,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啦。”
“不不,你说吧。我可不会把任何人当做奴隶的。”
“如果您是在命令的话,那就叫我棕叶好了。”
“好了,棕叶,事不宜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马上你就可以自由了。”说着椰瓢拉着棕叶,就大步地往楼梯那里走。可因为房间昏暗,他一不留神把脚踢在了台阶上。就在椰瓢痛地蹲下身子时,棕叶仿佛一只泥鳅那样,滑溜着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他敏捷地退回了屋子中央,然后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胸部的胶胶。
“自由?您让我自由?这怎么可能呢?我知道了,您是想让我先心怀希望,然后再突然把我关起来,狠狠地干我一顿!听起来很刺激呢!哎呀,我其实不应该把这说出来的,这样就没期待感了。”
“棕叶,你怎么在这时候开玩笑啊?哎呦,哎呀。”爪趾虽小,疼痛不小。在这番痛苦中,温和的椰瓢说话也有了些火气。
“那个,椰瓢大人,如果我让您不愉快了,就请把我当工具随意泄愤吧。”棕叶说着把手背在后头,稍稍扭着腰腹,交叉着小腿,让裹着娇小肌理的胶胶上溜着炫目的光线。这样的景象让椰瓢定在那里,感到心里面咕嘟嘟地冒出了许多小泡泡。他不自觉地蜷曲起脚趾。但很快,他又用力地甩了甩脑袋,稳着呼吸,用着严肃的口气问他:“你为什么这样说,难道你不想要自由么?”
陇汕也把那副轻佻的姿态收了一半,他的眼睛也认真起来:“主人对我挺好的,做他的奴隶我很开心。自由那种没意思的东西,我可不需要。”
“没意思?你为何这样说呢?”椰瓢气冲冲地指着那堆像死蛇一样堆在一旁的拘束带:“你难道喜欢他们这样随意支配你,让你做你厌恶的事情,不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吗?”
棕叶疑惑地吊起眉毛,他也慢慢转过头,看着那些粗大的绳索,反倒惋惜起来。
“主人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可厌恶的,我挺喜欢的呀。被那样绑着一动不动,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处,只能任凭主人处置,被他用大吊或各式各样的小玩具玩弄,一遍遍地射出精液,怎么哀求都没有用,几乎快要坏掉了。哈啊,哈啊,这些场景太让人欲罢不能了。”
棕叶说着,眼神就迷离起来,欲望在他的瞳孔里汇集成一道慢悠悠的却又富含穿透力的光线。椰瓢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感到身下一阵酸涨,他不安地退后几步。正在此时,椰瓢不留神瞥见了棕叶的裆部。那里不是下体的突起,而是一个画有荧光的锁图案,看着无比臃肿的乳胶球体。它亮闪闪的,貌似在颤抖,就像即将出壳的卵一样。乳胶球里好似禁锢一只急切的生命,正使出浑身解数的挣揣,却只在闪亮的表面上漾起微微的波纹。波纹里载着的是生命与禁锢间的张力,它化作一张幻彩的薄膜,贴在椰瓢的心房上,让他那小小的身体里感到一阵虚弱。他觉得自己的皮肉好像有了思想,开始不受控地想像起那些黑亮的乳胶攀附上自己身体的景象。椰瓢赶忙伸爪拽了拽自己的脸颊,不小心拔下了一小撮毛,他深呼吸两口气,却被那股微微的石楠气味给熏得更加心慌。他用手扶着栏杆,站稳脚步问:“我说,你就没有什么人生志向吗?”
棕叶摇摇头:“没有。我这只狐狸脑子不是很好。做不了宏大的事情。”
“怎么会呢?你总该对什么东西有兴趣吧?”
棕叶前倾身体,一手戳着裆部的鼓包,一手摸着屁股。他说:“当奴隶就算是我的兴趣啦。”
“真是,奇怪。”椰瓢像喝了极苦的草药,脑袋有些恍惚。他闭紧眼睛,搓着自己的耳朵尖。此时,他愈发感到这冰冷的屋子里那昏暗暧昧的照明让人精力涣散,空气里那颓废的石楠味也浓郁起来,而自己却没法驱散此种氛围,只惹得自己心底一阵瘙痒。椰瓢再次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他心灰意冷地说:“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不管你了。”
棕叶从不知哪里拿来了一只整个裹在乳胶的小猫玩偶,用爪子轻轻地摸着他的裆,眼看着玩偶说:“您不再和我玩一会儿吗?”
“不了。”
做完简短的回答,椰瓢飞也似地离开了秘密房间。他来到二楼,回到了亮堂堂的卧室后,他就在书架前眯着眼睛适应光线。这个时候他觉得浑身没劲,心里一团乱麻。明明刚来的时候,见到了偶像,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心想运气好还能得到陇汕的点拨,让自己离着梦想更近一步。没想到后来所见的景象,却叫自己的世界观反而塌陷大半。椰瓢现在就打算收拾东西赶紧回去,回家前先去工会一趟,去举报陇汕。对抗自己曾经的崇拜对象还是需要一些决心的。一切都完事后,他就想法子把这些事情给忘掉。
忘掉,这可难说呀。椰瓢虽然离开了那个小房间,可对其的印象却始终粘在脑海之中扯不下来,它还在脑袋里不断延伸,其中的各种元素不断地涌现出来。昏暗的灯光,闪亮的乳胶,紧绷的绳索,各式各样小玩偶,棕叶则在其间上蹿下跳。而身处这些物件的中心的,却是手足无措的自己。这些影像不停地闪现着,像在和意识打游击战,怎么甩也甩不掉。椰瓢此时就觉得,那房间里的某样东西留在了自己体内,影响了自己的思维。但他又觉得,好像是自己的某样东西留在那个房间,总想回去把它拿回来。
“这么回去,把那个叫棕叶的家伙留在那里,不大好吧?”
一番思想斗争后,椰瓢鼓起腮帮,搂紧臂膀,再次踏入秘密的走廊。
当棕叶看见椰瓢带着从楼上发散下来的灯光再次走进来时,他稍稍展示出诧异的神情:“请问,您忘了什么东西吗?”
“棕叶。”椰瓢站在楼梯中间,扶着楼梯的扶手。像在做演说一样,字正腔圆地对他讲道:“就算你喜欢这些,你也没必要真的去做个奴隶。外面就有很多合法的sm俱乐部,足够满足你了。而你若自由自在,那就有无限可能。你可以自己交友,可以培养爱好,你可以学习魔法,还可以去冒险,或者找个小镇开个小店也行。怎么着,都比一直关在这种冷冰冰的地方要好吧?”
棕叶盯了椰瓢一阵,突然嘲弄地笑起来:“我问您一下,您相对于我应该算是个自由的兽吧,那么您觉得您过得自由自在,有无限可能吗?”
“我,这叫什么话,我当然……”椰瓢说到这里却卡壳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境遇。现在他在公会里仍是杂工级别,一直以来都在做送货,打扫,给魔晶厂里堆满传送带的水晶毛件平衡能量之类的活儿。这些工作繁重无趣,稍有不慎出了差错,两周的额外奖励就没了。同时任务中介费越来越高,任务限制越来越多,可报酬却不见提升。公会里的升级名额也在不断缩水,每天都有杂工被扫地出门。工会的休息去里成天怨声载道,杂工和那些低级的冒险者都死气沉沉的,年纪轻轻却都像五十多岁。在这样的日子里,椰瓢总感觉自己的梦想要被荒废了,甚至连闲暇都找不到多少。这远不能称作无拘无束。想想这样的生活,貌似还真不比当个性奴好上多少。据说有的奴隶吃好穿好,富有的主人若是乐意还给他买些高档的玩具什么的,不必劳心劳神,只要在需要的时候,以正确的姿势往那里一趟就可以。这样考虑的话,没准就这样做个性奴也挺好的。
“怎么了呢,椰瓢。我看见您在期待什么的样子。您的嘴巴在喘呢。”
“我是在考虑我的志向呢。而且我喘气只是因为这地方的空气不大好。”椰瓢急忙板起他那张小脸,想要保持严肃的表情,可实际上他看着像要哭出来似的。
这个时候,棕叶漫不经心地把胶皮上的褶皱给抚平,眼神稍微认真了一点:“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没想过换另一种方式过活。只不过我逃出去后,就要自己找工作,自己负起社会责任。我多少有些不适应你知道吗?”
椰瓢此刻本该兴冲冲地告诉他,公会里会有人帮忙的。但一想起自己工作中的种种麻烦,他突然没了底气,觉得公会那边好像也不是很值得托付的。就在椰瓢矛盾之时,一声犹如爆竹那样响亮的声响把他下了一跳。那是棕叶忽然拍手,胶皮震动时发出的声响。
“我有个提议。虽然我这样的奴隶不该出谋划策的,不过,椰瓢您应该不在乎这个吧。”
“你说吧。”
棕叶一下子溜到了一个靠墙的金属柜子前,拨开摆放在柜门前的几只玩偶。从里面取出来一个项圈,和他脖子上戴着得几乎差不多。他又三两步来到楼梯下面,举着项圈展示给椰瓢看。
“这是?”
“这是奴隶项圈。项圈里有一些魔法,只要戴上它就会冒出许多黑胶,把你包裹起来,在你身上形成胶衣。就和我身上这件一样。此外,里面还带有少许的催情与催眠魔法。会让你不自觉地想要当个奴隶,老老实实的听话。”
听了棕叶描述过这东西的效用后,椰瓢警觉地退后一步:“你拿这东西干什么?”
“你来戴上他。”
“什么?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个时候,棕叶伸出爪指头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别紧张嘛。这东西里虽然是有些心智魔法,但也没你想像的那么厉害。只要你足够内心坚定地向往自由,那也不难抵御它。但是,如果你是那种朝三暮四,意志散漫的小兽太。那它轻而易举地就会让你屈服。你戴上这东西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反抗它的力量。如果你成功了,那我就愿意听你的。让我去当自由或者让我当你的奴隶也都是可以的。”
“我可不要你当奴隶。不过,如果我没有抵御成功……”
“那我们就一起成为主人的玩物吧!”
“我,玩物?这怎么行?我才不接受你这种提议。”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你觉得自己是那种缺乏毅力的小兽喽。就你这样还追求什么远大志向啊?”
这话让椰瓢听了,气得红起脸攥紧拳头。他差点就想走下楼夺过那项圈,但刚抬起脚就放了下来,叉着腰说:“你是想激怒我,让我听你的。但我可不会上你的当!谁知道你那项圈的效力有多强?既然你不想出去,还想把我也往你这里拉,那你就呆在这里好了!我可没义务救你这种家伙。”
说完这一通,椰瓢也就不打算犹豫不决了。他也不管前面黑乎乎一片,就加快脚步爬上了楼梯。
就在他摸黑拐进走廊的时候,忽然像撞到一堵墙上那样,整只猫受反作用力摔坐在地上。揉揉屁股后,椰瓢抬头一看,借着走廊中昏暗的灯光,他看见一头兽人正堵在自己离开的路上,硕大的身躯上四处鼓着坚实的肌肉。椰瓢坐在地上看他,就像站在石塔底下望着塔尖一样。仔细地看看他的脸,这只兽不是别人,正是陇汕。可是陇汕平常也没那样宽阔,反而看着有些瘦削。或许是因为穿得服装不同。他现在穿的可不是衬衫,而是和棕叶一样,穿着一身漆黑的乳胶衣,那一块块肌肉的曲线都被胶衣的反光给凸显出来了。椰瓢用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陇汕和自己已经不是一伙人了。于是他急忙跳了起来,集中精力,搓了一条魔法箭出来。
“对不起,陇汕先生。”
椰瓢这句道歉纯粹是出于某种惯性。他放出的魔法箭,并不因为这客套而含糊,直直地往陇汕坚硬的胸膛刺去。但陇汕只竖着指头开了个力场盾,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箭给挡了下来。椰瓢趁机靠着灵巧的步伐绕过威武的身躯,向着散发着暖黄色光茫的出口跑去。正在此时,棕叶握着项圈跑了上来。
“啊?陇,陇汕先生?啊,不。主······”
陇汕忽然伸着食指指向棕叶,随后,又用反手用大姆指指着自己脑后。棕叶手上的项圈顿时像炮弹一样飞了出去,就在椰瓢的脚爪即将踏出密室之时,呱嗒一声,那项圈就套到了椰瓢的脖子上。椰瓢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一阵紧。随后一种奇妙的感觉如电流般从脖子一路传导至手掌。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房像被几条绵软湿滑的触手缠绕着似的。椰瓢心里一通慌乱,好像溺水那样。他急忙用爪子扒着项圈,然而那项圈果真像焊在脖子上那样,再怎么用力拉扯也只是伤了自己的脖颈而已。扯着扯着,椰瓢觉得脖子处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正往外冒。椰瓢赶紧抽出爪子。才看见指头的肉垫上已经沾满了黑乎乎的胶液。它们快速地在椰瓢的爪子上铺展开来,吞噬他圆滑的爪指,细小的指尖与小巧的肉垫。不久椰瓢的爪子就变得像块黑巧克力一样闪闪发亮。
“我的爪子。怎么变成这样了?不过,看着还有点漂亮。”
项圈里涌出的乳胶开始顺着椰瓢的肩膀向下蔓延,而手上的乳胶也从手腕爬向手臂。身上的衣物一接触胶液就像糯米纸一样化了开来。椰瓢切身感到沉闷而紧致的触感开始在皮肤上扩散,他紧张地搓着双手,抓挠下巴与锁骨,企图将这些乳胶撕扯开。可他每次只能扯下来那么一点点,剩下的都会像口香糖那样顽固地粘在皮肤上。
“从我身上离开啊。”情急之中,椰瓢对着这些听不懂话的生物叫起来,却被胶液逮住时机,涌上嘴巴与鼻子。而一块硬邦邦的橡胶粗棒粗暴地插入椰瓢的嘴巴,挤开嘴唇,牙齿与舌头,塞满柔嫩的口腔并一路贯通到靠近喉咙的地方。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塞进了鼻孔,搞得里面瘙痒难耐,想打喷嚏也打不出。值得庆幸的是,鼻孔的堵塞物是空心的,勉强能让椰瓢保持呼吸顺畅。现在,椰瓢那小嘴已经说不出任何话,发不出任何呼救的词语。在他喉咙里打转的,只有一阵阵压抑的呜咽。
身上的乳胶越来越多,椰瓢一低头,平滑光泽的黑胶已经吞没自己的肚子。背带工装裤失去了肩带,自动滑了下去,白色的内裤也被迅速腐蚀。椰瓢透红的肉棒此时探了出来,还没散出多少热气,就被乳胶包裹得像块黑色的钟乳石。乳胶继续往下,裹住腿部和脚腕。椰瓢此时能感觉到,身体几乎完全被包覆平滑而沉闷的触感之中,与外面的空气隔绝开来。皮肤的神经在这全面的幽闭之中,产生出了接触的欲望。椰瓢想再试试扯下黑胶,可爪子一放上身体,就忍不住开始妖娆地抚摸起来。从他的肩膀摸到尾巴根,从脖子摸到下体。乳胶摩擦产生了轻微的响声。可摸了又像没有摸似的,肉垫与皮毛上没有实在的触感,只有一阵飘渺的柔滑。对触感的饥渴就在这落差中被不断地强化着。而椰瓢也就真切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骚了。
“完了。”
乳胶最终吞没了椰瓢那失神的眼睛。让他的小脸变得像颗洗净的黑布林一样,他那些灵动的五官在黑胶上只模模糊糊地形成了浅浅的凹陷或薄薄的凸起。那些奶白色的毛已经看不见了,身体已经被黑胶包裹得严严实实,如同宇宙星云一样的光泽散布在他的小腿,屁股与脚爪的圆润之处。在那狭窄而漫长的黑暗与沉默里,椰瓢感觉到焦躁的渴望已经充斥着身躯的每个角落。他感到自己的灵魂收缩起来,一部分变成了空荡荡的虚空,需要什么东西来填补进去。另一部分浓缩成了硬邦邦的泥浆,需要疏散开来排放出去。于是小猫着急地夹紧腿脚,让身体各处保持摩擦,他一只爪子摸着自己的脸,另一只爪子不断地摩擦下体。可隔着这层胶,各种触觉都变得半半拉拉的,叫人无法尽兴。
“棕叶,用项圈功能把他彻底拘束起来,然后带到下面来。”
“好的,好的。”
椰瓢听见了陇汕和棕叶的对话,稍稍警觉了些,想着自己要逃走。但眼前黑乎乎的,感官也被黑胶遮蔽,他也不知如何逃离,只能伸手边摸边找出路。结果膝盖不小心磕到了墙。椰瓢转个方向向前一冲,却被某个软软的东西给截住了。
“哎呀,椰瓢,你先不要那么着急。”
这不紧不慢的话音无疑是来自棕叶。小猫急忙摇动脑袋,吃力地用堵塞着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响,乞求棕叶放他一马。但棕叶没在意这些,只是按下了他项圈上的几个按钮。椰瓢就感到身上的乳胶开始轻微地蠕动起来,两条手臂被拉着往大腿两侧靠,两条腿也被一股力量夹紧并拢,没多久,椰瓢整只猫便身体笔直地被胶液束缚起来,手脚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忙不迭地摆动身躯,仿佛一条冲上干岸的鱼一样。可胶液貌似还嫌他不够狼狈,又向着他的私处下手。胶液先在椰瓢肉茎处汇集起来,把那茁壮的肉棒按压在卵蛋上,将它们一起包在一个硬鼓鼓的实心胶球里面。肉棒挤在其中,反而更加饥渴不已。可鸡鸡外头却一片梆硬。椰瓢试着搓动裆部,又试着趴过来,把球往地上蹭,好像也能感受到细微的刺激,可也仅就如此了。忙活了好半天,性高潮还是遥不可及,身体却已经疲劳不堪。椰瓢停止挣扎,侧身蜷缩着,肩膀起伏不止,鼻子上的小气孔往外冒着水汽。冷不防地,椰瓢感到屁股眼里一阵剧痛。黑胶在小猫肛门前又汇聚起一根硬棒,插入了进去。可椰瓢也没力气挣扎了,只能这么忍耐着,在喉咙里使着劲,以抵消从后庭那里塞进来的不适感。他想,至少自己可以希冀这条胶棒把自己干到高潮。可是肉棒刚一碰到那个敏感的前列腺,让椰瓢颤抖一下后,它就不再移动,静静地占着椰瓢的后穴。
“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吧?”
见椰瓢疲劳地起伏着肩膀,棕叶走了过去。他立在乳胶包裹前,稍微欣赏了一下。这些乳胶又薄又紧,毫无缝隙地贴在椰瓢身体的沟壑处,忠实地还原着这小小身躯的所有细节,走廊的蓝紫色照明,在他身体上,可爱且肉乎乎的曲线边缘,形成了一道浅浅的无比柔和的弧光。随着椰瓢轻微地晃动身躯,那些光芒也在悄然地,像发光的水母那般伸缩着。变成胶胶的椰瓢竟然如此精美,棕叶看了都有些嫉妒。他也低头看着自己肚子与脚爪,心想:“这小猫不会比我还可爱吧?我们应该差不多吧?”
面对这样漂亮,且动弹不得的胶兽,棕叶难免想入非非。他就打算稍稍的玩弄他一小下。就抬起脚轻轻地放在他下体的鼓包上,接着转动着顽皮的脚腕,抓揉起来。细微的刺激让椰瓢颤抖着身体,从堵嘴那里挤出轻轻的呻吟来。
陇汕站在楼梯口,回头看见棕叶正玩弄着椰瓢,开心地摇着尾巴,就低沉着嗓音催促道:“棕叶,你先忍耐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听了陇汕的话,棕叶点点头,然后遗憾地收回脚,俯下身子,将椰瓢抱了起来。跟着陇汕走下楼梯。
椰瓢听了外面对话的语气,觉得棕叶和陇汕不像是主奴。但他也没条件细想这些。浑身古怪的感触攫取了他的注意力。不知怎得,在幽暗的禁闭里,在逐渐麻木的下颚与括约肌那里,分化出一种难以言表舒适,就像在刺骨的寒冬一下子钻入了温暖的被窝那般。这难道就是脖子上的项圈带来的影响?但椰瓢却又觉得这种感觉是久违的,仿佛自己寻找这种感觉已经多时了。棕叶每走下一阶台阶,那种感觉就更加浓烈,厚重。椰瓢不禁想,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身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他仍然可以去想类似的场景。棕叶,就是现在正抱着自己的那只狐狸,他就穿着那样的乳胶衣服,那他刚才是什么样子来着?固态的身体变得柔软而绵密,连爪尖都变得圆滑,稍微动动身体,光线就在自己的身躯上舞蹈。他自己多半也是这样。如果他现在站在棕叶旁边,两个黏糊糊的亮闪闪的小兽太,就会在一起接触,抚摸,不断地蹭着那小小的,蕴藏着欲望的胶球。光亮在半空飞舞着,扩散,收缩,分离,融合。细密的抚摸遍布全身,一切都美不胜收。而陇汕之后也会迈步过来。乳胶在他分明的肌肉上显得既有秩序又有野性。他这样可不像搞技术搞魔法的,倒像个士兵长官之类的。那么他的鸡巴也理应像个棒槌似的。陇汕走到自己身边,扯开自己后面的棒子,也可能是扯开前面的。也可能根本不用扯开,只要按动项圈上的按钮,前后的插入物都会变成一个黑乎乎的,带着粗糙纹路的洞,像幼儿玩的那种填几何体的玩具,叫人想把东西塞进去。陇汕自然二话不说,把大家伙塞进自己的洞里。前口可能会把舌头挤得难受,但后口那基本就是活受罪,不过忍受到最后,适应了,就是一阵潺潺溪流般的舒适感,然后渐渐走向惊心动魄的高潮。
这些想象让椰瓢有些沉醉其中了,失却了挣扎的欲望。他想要不算了,抛弃过往的一切,就按棕叶说的,这样愉快地做一只胶奴好了。没有风里雨里的奔波忙碌,不必做那些殚精竭虑到头来却自相矛盾的思考。只要老老实实地待着,接受外面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受体内绵延不绝的波浪,一切就会像胶胶那样光滑而纯净,不再有尖锐的突起和琐碎的杂质。就像这秘密房间里摆放的胶胶猫玩偶那样,享受永恒的安详与恬静。现在就让胶液之潮淹没自己的内心,把一切变得乌黑亮丽好了。就以这样纯粹的模样,等着他们前来任意的玩弄自己,一遍遍的永无尽头。
可是在椰瓢准备好经受一切后,四周却静悄悄的,听不见棕叶或陇汕的讲话,感觉不到有谁在屋内走动。椰瓢干躺在那里,闷了许久。一开始他还能从被遗弃的状态里找出点乐趣。但再过了一会儿,椰瓢却适应了这些感触,心中的激动有所减退,此时他心里那闪亮的乳胶海里,浮上来一些物件:自行飞艇、工牌、能看见喷泉星云的望远镜、狐柯的那本《当代性奴史》。还有自己一直以来的那些思想,欲望与理想。记忆和困惑纷纷摆脱乳胶,向他展示着毛躁的表面。椰瓢不大想回忆这些,想沉浸在当前的状态里,可这些东西却像蚊子那样在神出鬼没地飞舞于意识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已经打算就这样变成胶奴了。怎么还会冒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呢?我还在留恋我那成为魔法器械法师的遥不可及的幻想?可还是呆在乳胶里更舒服愉快吧?这里才应该是我的归宿呀。一直困在里面,被它包裹得更紧一些,难道不好吗?但是,总感觉还有好多事情还没有做,好多东西还没有了解,好多目标还没有完成,好多矛盾还没解决。哎呀,我为什么无时无刻都在犹豫不决呢?要是我椰瓢能一下变成两只。一只永远做个胶奴,一只在太阳底下里追逐理想,那样就好了。可我只能做其中一只。那两者究竟哪个才是我呢?”
“按常理,那只追逐梦想的小猫才应该是我吧?我想当胶奴的欲望,和我的意志无关,都是陇汕那家伙给我安上的这个项圈搞的。但不知怎么,我也觉得这些淫荡的希冀是从我心底冒出来的,是我本来就有的,我甚至可以解释这些渴望的来源。我记得我小时候就喜欢把自己卷在被窝里,会把史莱姆黏胶套到脚上当作透明的袜子,有时我会在课堂上幻想自己被人绑架,被粘液或食肉植物吞噬。可是这些古怪的兴趣向来无人诉说。所以,我现在这样,被包裹着却感到舒服,也没什么不合理吧?而我原来的那个心愿,那或许也不是天生就来的呀,如果关于魔法机械学的一切,没有老师长辈为我们教授,没有书籍或吟游诗人为我们传颂,没有那些艰深却好似无穷无尽的理论,没有法师们至少是象征性的社会地位,而是像我现在在工会里做的这些杂工那样无聊,乃至是像奴隶那样地位低下,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愿望呢?难道我一直不也是在受一个更大的项圈的影响吗?”
椰瓢就这样,越想越复杂,越想越困惑,也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感到面前的空间稳定了许多。有个大物正在接近他。他立刻紧张起来,躺在那里不敢动弹。此时那手摸上了椰瓢的锁骨。
“是,是陇汕吗?”
椰瓢本来是崇拜陇汕的。而现在椰瓢知道了,他其实是个藏匿奴隶兽太的坏蛋。但是,可能因为椰瓢受了项圈的影响,也可能是陇汕以往那些崇高的形象还残留在椰瓢心中。椰瓢无比痛恨他,却又有些想依靠他。所以,他就在心里默念着:
“陇汕先······陇汕,你这家伙不如再教我一下吧。狠狠地操我吧。如果能让我欲仙欲死,快活无比。那我就这样当胶奴好好服侍你。如果你让我觉得痛苦,让我觉得无聊没劲。那我就拼命地挣扎,从这胶里出来,逃出去。之后我发誓会把你们这些贩奴的坏人都给打倒,然后,我再去继续我自己的猫生目标。”
椰瓢想完这些,便放空心思,等着陇汕的发落。而此时陇汕将那有力而灵巧的双手,按在椰瓢身上,到处按压抚摸,像在揉面团一样,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而乳胶中的椰瓢则感到身上沸腾着无处释放的激情,因而他不断扭动身体,既是为了释放,也是想引诱陇汕。
而陇汕很快就叹了一口气。然后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麻烦先不要动。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但是椰瓢并期待什么提问,所以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费劲透过堵嘴发出“呜呜”的急迫的声音。
所以,陇汕只好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听见陇汕的语气这么严肃,椰瓢只好握紧脚爪,咬着口塞,无奈地让自己停下来。他的嗓子底下咕哝出细微的不满。
“你叫什么名字?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不过你尽量试着回答我。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应该自我介绍过了吧?我不是叫做椰瓢么?”虽然有些想不通,不过他觉得也没什么可拒绝的。就回答:“呜,无。”
嘴巴被堵得那么满,说出的内容也是莫名其妙的。以这种方式念名字,只让椰瓢觉得害臊。不过,陇汕对这个回答也没什么意见。
“那好,接下来,告诉我。你的理想是什么。好好考虑后,如实地告诉我。”
“我是不是该,奴颜婢膝地说:‘我想做主人的小胶奴。’但是,我感觉,我还没有完全抛弃自己的过往。但既然说是如实回答,那么······”椰瓢用力咬着橡胶口塞,尽最大可能让自己念出的内容能够被分辨:“呜呜呜嗯嗯嗯。”
“好的。接下来······”
“嗯嗯嗯嗯嗯嗯呜呜呜呜?”
“别担心,我能分辨出来的。我给这个项圈的口塞模块上过魔法,它能通过魔法流把你想说出来的话直接传到我的意识里。”
听了陇汕的回答,椰瓢颤抖一下,便暂时不作声了。他这时觉得虽然嘴巴里还是那样紧,但那束缚好像少了一半,从中填入某种不安感。是如同开小差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那种不安。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椰瓢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你对当今这些背地贩卖兽太奴隶的行为,持有怎样的态度?”
“呜······”那小嘴里发出一段沉吟。随后,有一段磕磕绊绊的回答:“哦呜呜,哦哦,呜呜呜呜嗯,呜呜呜,嗯,呜呜呜······”这一大段回答,听着就像一个快散架的木制机器在运作时反复发出的噪音。
忽然,椰瓢感觉自己的脖子附近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碰了一下。在之后,他就觉得脸上的东西流动起来,嘴里的乳胶也软下去,他急忙甩动脑袋,把变成液体的乳胶甩掉,然后吐掉嘴里的胶液。椰瓢那白白的小脑袋与蔚蓝的眼睛终于重见天日。虽然他的躯干上还套着胶,但手脚已经分离开来,可以活动自如了。现在乳胶不再是束缚,而只是像紧身衣一样,贴在椰瓢身上,不过他后穴的肛塞和结在下体的球还留在那里,给他带去些不自在。椰瓢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扶着晕眩的脑袋。很快,他发现陇汕还站在自己面前,穿着胶衣,挺着壮实的胸膛,脸上有一种叫人捉摸不透的正经。此时椰瓢觉得陇汕的形象貌似没有刚才那么高大。不经意间,椰瓢还发现陇汕裆下的隆起比自己刚才在束缚中所期待的相去甚远。椰瓢此时看着陇汕,五花八门的情绪纷纷卷在一起。他现在什么都可以说了,但他发苦的嘴里却默不作声。
而陇汕率先打破了这一僵局。他很恭敬的向着椰瓢低头。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我的方法或许太简单粗暴了。”
这话让椰瓢很不解,他瞪大着眼睛,然后愠怒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奴隶关在这里,怎么可能一个道歉就完了。”
“等等嘛椰瓢。你误会陇汕先生啦。”这个时候,一只乳胶手臂搭在了椰瓢的肩上。转头一看,眼前出现了棕叶那张活气的脸。他刚才不知去了哪儿,现在又像从影子里钻出来一样。
“棕叶。你应该不是一只奴隶吧?”
“我当然是个奴隶啦。我们所有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是个奴隶,受到各种规律与制度的支配。不过就一般意义来说,我其实是个自由的小狐狸,只是常找陇汕先生来玩而已。”
“原来如此······”椰瓢松了口气,但他想了想,却又有些不乐意。椰瓢指了指下体的胶球,还有塞着的后穴:“你刚才说误会。可这也叫误会吗?这些东西还没给我拿掉,塞在里头可难受了。”
“嗯?椰瓢,难道你不是喜欢这种东西的猫吗?”
“谁会喜欢这个?”椰瓢靠近棕叶,直直地瞪着他。
被那亮星一样的眼睛照着,棕叶也显得有些过意不去:“不会吧。我看兽应该很准的。那个,难道你真的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我······”椰瓢看着棕叶这委屈的样子,想到自己刚才冒出来的欲望,他觉得或许真的不必太过责难他。但他也并不因此完全消气:“就算要玩这个,也得事先说明啊。”
“很抱歉,”陇汕走过来,轻轻地把手按在棕叶的肩膀上:“我们只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实验。我知道你很不愉快,不过,这也是为了我们的计划。”
“计划?”这种说法让椰瓢警觉起来:“你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个时候,棕叶和陇汕挺直身子站在那里,稍稍的抬起脑袋,露出坚毅的目光,连他们胶衣上的光泽似乎耀眼了一些。忽然间,这间暗室变得亮堂起来。椰瓢挡住眼睛,适应之后,他看见金属房间前方出现了一个浮空的屏幕,上面画着这张大陆的地图,许多图标与数据,还有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头像。
而陇汕对着困惑不已的椰瓢做出了解答:“我们是对抗贩奴势力的地下组织的成员。是以根除贩奴者,解救奴隶兽太为己任的。这里是组织的支部之一。”
听了这些,椰瓢几乎比得知陇汕有奴隶时更加惊讶。他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既然如此,为什么给我套上这个?”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最近正在筹备一个计划,让我们的成员作为兽太奴隶潜伏到一些与贩奴工会接触的权贵那里,以便打听出有关奴隶交易网络的情报。为此,我通过一些渠道,拿到了一些奴隶项圈。用我的技术做了些手脚,尽量减弱其中的奴化催眠效果,以便让我们潜伏的兽太以假乱真。同时我还增加了一些效果,比如通过口塞来传递被束缚者的意图,比如说让潜伏者在企图透露关于我们的身份时突然失忆这些。不过,贩奴会那里是有高手,想要弱化项圈的奴化效果对我来说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尽最大力量重做出来的项圈效果也不是很理想。我们组织的很多兽太戴上后立刻就屈服了。还得事后找精神系法师再矫正回来。不过,也并不是所有兽太都会如此。经过我的理论计算,有部分兽,只要其魔力频率维持在一个区间,就可以抵御大部分影响。不过符合条件的兽太太少了,我们组织内也就找到了棕叶。其他的都不大合格。这样人手太少了。而我今天遇到了你,当我打开门时,就悄悄用魔法大概地检测了你的频率,我觉得你大体符合我的要求。但还需要实际验证一下。于是,我就让棕叶在这里待命,诱骗你带上项圈。然后把那本作为钥匙的《性奴史》放在某处。不过,棕叶诱骗你的方法有些不大合理。”陇汕说到这里时,棕叶吐了吐舌头。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陇汕停顿一下,将那粗壮的臂膀抱在胸前:“椰瓢。你现在已经通过测试了。虽然刚才的测试是强制的,虽然我们心怀希望,但现在我还是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愿意加入我们,成为一名反奴斗士吗?如果你不想,我们并不强求你,不过我消掉你在这里的记忆,你就只是过来干了一些活,之后你就会回到你的寻常生活,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和什么奴隶打交道了。但是,别忘了,这世上还会有许多家庭失去孩子,会有许多兽太失去自由与梦想。而你若加入我们,这一切就会有所改变。可怜的兽太们将重获自由,邪恶的兽将遭受惩罚。许多兽将因你而找回自我。如何,你愿意加入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