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 筋肉 来自泡狐龙的樱色陷阱

来自泡狐龙的樱色囚缚

文 / 清水写手Creed丶杰

有客人看到了一片樱花黏在了一道影子上,转个角后消失了。不过到之后的午饭时间,大家喝起了酒,没人在意这个怪异的小细节了。

潜行计划很安全。“……”迅龙库鲁迦仅露出一对凛冽金瞳,黑布将口鼻遮住,无人发现他的来临。他就是那道狡猾地在阁楼里穿梭的影子。客人更关心眼前的饭食与美酒,还有颇有姿色的陪侍女,因此,这名忍者大师潜入得很顺利。

他作为无声无息的“影子”,今天有着不得不亲自前来确认的理由。迅龙库鲁迦作为一名忍者,天生就资质过人。身为龙类,他浑身幽蓝色鳞片细密柔软得如同茸毛一样,保证了他行动的灵巧。眼窝到耳廓还铺满了代表杀戮的暗红色。身着犀利忍服露出精瘦小腹,腿甲轻盈,行走因此变得无比的轻。没有哪条龙比他更适合潜行和暗杀了。

迅龙用食指推动纸格子门,将门关闭。至此,樱花楼外的花客喧哗声被关在了门外。身后的丝织围巾不再随风吹动,自然地垂落下来。他弹了指头,袖内弹出的飞镖一瞬间将屋内客店的烛火熄灭。

龙兽人走入房内,在榻榻米的中央跪坐,头颅平正,臂膀放松,宛如一只镇守神社的石塑;他龙尾巴又如传说中的咫乌一样柔顺,在空气中甩弄了一阵后,也安安静静放下来。迅龙库鲁迦收敛气息,他开始了等待。

是什么风让忍者组织波凯流的头目库鲁迦亲自来到这花巷里光临呢?

他只是静静坐着,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危险感觉,就像是但凡有人踏进这个房间,他有本事悄无声息地令对方丢掉呼吸的能力。

屋外的艺伎拨了一手三味线。“嘘——呀——”樱花落下,不见松柏。

“嗯?”另一间黝黑的房间里,武士怨虎龙抬起头来。身处的房间空荡荡,他身上散发的杀意几乎肉眼可见。

这位武士大人的龙瞳更显凶戾。他身满紫龙鳞,头角像骸骨一样苍白,腰侧佩戴一对长柄武士刀。他盘坐已久。通体健硕,气色老成,胸膛一串断牙首饰正随着他粗犷的呼吸反复起伏。“幸村先生”——大家都是如此恭敬地称呼他的——统领着维护炎火村的治安与正义的神火组武士兵团。武士们无不害怕这位老道的先生。他们见识过怨虎龙幸村先生的怒火,还有那快意恩仇的两把刀——和泉兼定与菊一文字则宗。没有来犯者能活着离开老大幸村先生的刀斩之下。

“呼——呼——”怨虎龙的气息像是怒涛形成之前的汇流水声,平静却隐藏着万分凶悍。他交叉双臂,龙的利齿在唇后扣紧。

今日似有一场不得不亲自前来的会见。看来,吾还得继续耐心等下去。他想。

……

炎火村今日安宁无事。民众们感恩神火组武士们对村庄的捍卫,也感谢那些忍者们的暗中协护。

部分早樱已开,人们东忙西忙,过新年,播种庄稼,祭祀年神,筹备春祭。

“春祭”向来是阴阳寮这一个村里负责祭祀的组织来负责的。大扫尘,立门松,挂注连绳,摆镜饼,到日子了,会由大阴阳师——玉见津弥来施请神舞。他的阴阳术能够让未开的樱花悉数绽放,为炎火村迎来春日盛景。

正义的武士、隐忍的忍者、祈福的阴阳师,他们分别所属的三大组织构成了炎火村的繁荣。

“……呼。今日的樱花也是如此美丽。”

玉见津弥在房内赏花。侍从辅助他下换好一袭狩衣,系上朱色腰带。他虽为雄性龙族,虽然腰身瘦窕,肤若凝霜,但身形却颇显壮实,膀腕有力。

泡狐龙玉见津弥,阴阳寮寮主。三大组织的头目当中,比起凶狠果决的怨虎龙幸村先生,以及来无影去无踪的迅龙库鲁迦,玉见津弥则是最具有柔性和慈悲的人。

他此刻抬头赏庭院春樱,手摇折扇。泡狐龙是一种美丽的龙族,头鳍就像是薄薄嫩嫩的莲花瓣一样柔美,龙尾和纱绒绸缎一样顺滑。他的阴阳术与他本人一样阴柔、温婉。

但他的术法也会存在诡谲、神秘的一面。只见他挥出一道符咒,将满庭落花随风卷聚在他跟前,游曳、升腾……仆人们纷纷跪拜,见证阴阳师大人为炎火村的今日占卜凶吉。

“不,诸位你们误会了,现在还未到占卜凶吉的时刻。只不过有一件很在意的事需要吾去确认。”泡狐龙如白玉般细腻的指头捻动折扇,挥动一阵风流,将身前凝聚的落花吹得破散,“那么,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要什么时候才愿意现身呢?”

玉见津弥的折扇一收,直指庭院巨大樱花树后背的屏风后背。“……”见无人回应,泡狐龙笑着摇头,冰冷双指在空中划符。他的耐心是有限的:“吾已经看见你了,雄火龙先生。”

“……?!”

见已经被发现了行踪,屏风后的魁梧身影直接一跃,翻出墙去。那赤红色的龙兽人身手矫健,龙鳞坚硬,龙尾有力,再加上施展辅助行进的忍术,他速度奇快无比。

所有的侍从都被吓到脸色苍白——阴阳寮内竟然出现了敌人!还是玉见津弥大人发现了他。

“一名侵入者而已。你们不必追,留在庭院内吧,”玉见津弥对待侍从们的笑容无比温柔又慈祥,“让吾去追即可。”然后只见他轻轻靴履踏地,轻松越出墙外。

让吾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有趣的家伙呢?

雄火龙奔跑得太过焦虑和冲动了,撞倒了四五家居民的外设松柏和晾衣杆,但是这些小损坏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糟了糟了糟了——被发现了——”

结实的双臂攀着墙垣,双足一蹬,就能高高越过墙壁,利爪快速攀爬又荡过篱笆。火龙的身手了得,血液里燃着野性和求生欲,他想要用尽一切的方式来“逃命”。是的,逃命,一定会有人告诉过他,惹怒了炎火村三大头目之一的玉见津弥会有怎样的代价——这个阴险又狡诈的泡狐龙一定会将自己狠狠地用阴阳术给折磨到死的!

所以雄火龙他只能快速逃跑,跑到库鲁迦头目那里,一定就会安全了!快点啊,快点啊——

在他的身后,一身素衣的玉见津弥已经站在高高的墙体上,微笑着观察这位莽撞的陌生朋友是如何跌跌撞撞地离去的。玉见似乎表现得不慌不忙,因为他知道,惧怕已经成为了锁链,捆住对方的心灵。这位朋友逃不了多久了。玉见津弥叹了一口气,他虽然知道忍者的谍报组织一定会安插些忍者家伙在自己这,但没想到如此好找呢。库鲁迦君,下次记得派一个实力够格些的家伙来探查吾哦。

现在嘛,有一个粗鲁的龙兽人在街道横冲直撞自己却袖手旁观,确实不符合自己阴阳寮寮主的身份。所以快些结束吧。

玉见津弥开始默念术法。

『化敛真形,水聚魂收,引缚咒魄束体,囚躯壳于此布——』

去吧,追魂缚。

就在这时,火龙他感觉到后背一阵身冷,他回头,睁大了眼睛。金色龙瞳里遍布恐惧。炎火村最大阴阳寮的首席所施放出来的阴阳之术,此刻正在追逐着自己?那,那快速奔来的是……镌刻着无尽咒文的布匹。

“唉。您的恐惧感又多了一分呢,看来您这是命中注定会被吾抓到了哦。朋友。”玉见津弥直起身,简单地用手指头挥过两下前方空气,手臂最后高高扬起。术式成形,阴阳术听令后直达目标。这个瞬间,咒布已经追上了逃窜的火龙兽人,“嗒”地一声成功碰到了对方小腿上的鳞片。那还算健壮扎实的赤红色小腿忽然感觉凉飕飕的,腿部肌肉一阵收缩,骨骼凉透。

就在这时,玉见津弥直接左掌划下,身法快得宛如斩开空气。随后双指并拢竖起在鼻端之前,他厉声道:“收。”

当听到这一个字时,火龙在瞬间一滴冷汗从鬓角流出来,像是得知自己死期已至——巨大的布匹仿佛幻觉一样铺天盖地而来,他的周遭顿时一片漆黑,后来才发觉自己被卷入一团洁白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还在压缩,最先压迫的是自己小腿——咒布螺旋状缠绕脚踝然后爬到腿上的肌肉。不仅如此,自己腿部因运动而流出的汗液这时竟被这一小块咒布给吸附掉了一小部分,宛如一张饥饿的大口把自己体表的液体吞食那样,这太瘆人了……

他的小腿已经被咒布缠绕了。脚踝的骨节迅速僵硬,整只脚便如同岩石一般坚硬。咒布蔓延到了他的膝盖之后,紧紧缠绕关节,让他暂时无法奔跑了。

“唔!!!”

雄火龙摔倒了,像“狗啃泥”一样。宽硬的火龙下巴滑过地板长长的泥土路。

雄火龙想要站起身,继续逃跑,却发现那柔软的布匹在趁着火龙跌倒失去平衡的期间,不知不觉地从小腿蔓延到腿根了。那该死的阴阳术还在抓紧机会蚕食自己。现在整条腿覆盖上那层怪东西!现在他彻底挪都挪不动了。

咒布缠绕这具龙之肉体,像是古怪的旱藻在温热的岩石上疯长一样,结实的龙鳞遭到了一点点的蚕食。就像青蛙被温水慢煮一样,皮肤的坚韧被渐渐化解,坚硬的骨头关节逐渐失去弯曲的活性。

火龙在地面上趴着,扭动自己还算健壮身体,他心想着要抓住任何一丝逃脱的机会,却发现越来越艰难,因为现在就连大臂都被这些咒布捆住,布匹正越过他的三头肌和腋窝下方,紧贴着一寸又一寸的龙皮穿行着。

“敢、敢这样对付本大爷?!……”

火龙曾经对自己力大无穷的胳膊引以为豪。他即便现在已经快要过了年轻人的岁数,但自己的臂力少说也比普通龙类要强悍不少吧。他在这之前对此深信不疑。他拥有不服输也不怕困难的天性。于是他这倔脾气就是想要尝试撑开这些恼人的布匹,旋转拳腕驱动力气;再加上绷紧指关节,拇指为首的锐利指甲至少能破开这布料一个孔洞吧……

他以为自己能够成功的。可是,他听到了某人在念咒。

“阴阳术化咒为水,可绕指柔。”泡狐龙扬起自己狩衣的长袖。他通晓阴阳之理,面前这头火龙肉身应属火,而自己可用水攻,方能破解火之灼热。

火龙立刻感觉到怪异感,身体忽然发冷,布匹在束缚自己四肢时还在夺取自己的体温,紧紧地附着在自己的肉体上。“怎么会使不上力了!喂!阴阳师!——你给本大爷住手!”龙兽人两只手爪均在疯狂流失气力,隆起的三头肌爆发出虚弱的冷汗,而这股冷汗很快又被布料吸附干净。魔咒布匹轻松支配了这一对手臂,完完全全地控制它们的运动和变化,不许它们做出任何的反抗——

布匹开始进一步收紧,将壮实的两肢与雄火龙的腰部绑在一起,硕大的拳头贴紧在身体两侧。叫他再也无法挣扎!

雄火龙既紧张又恐惧,他这下完全束手无策了。这双被人摆布的胳膊仍在积蓄着稀少的冷汗,在这窄小的束缚空间里躯体无法散热而逐渐难受起来,皮肉慢慢被自己的体温所炙烤。

“放开本大爷!马上!”火龙吼叫着,他张开了嘴巴想要发出下一句狂吼,却不曾想就连这小小的呼喊很快也做不到了。这古怪的阴阳术已经绕到了他的下巴,阴冷的风穿过他的下齿。布匹绕过了雄火龙的巨口就是为了捂住他的口鼻,强迫这两排锋利的龙牙缩回口腔,不给雄火龙有任何的机会去咬断布条,或者发出恼人的吵闹声。

至此,玉见津弥已将火龙所有的求生手段都一一封印。

玉见津弥是一个优雅的阴阳师,他打开折扇,缓缓地走到面前的“动弹的大家伙”面前。雄火龙已经被捆得像是一枚茧了,不对,这更像是龙的肉身套入一个完全合乎尺寸的白色的膜里——

柔软的布料包裹着他的全身肌肉,非常生动地凸显出火龙体表此时此刻每一分细节,比如脊背的起伏、胸脯的紧张抖动、脚趾张开与挣扎,是的,这一切都看得非常明显。就连火龙或硬或软的鳞片缩动和伸展都能在布匹表面看得清清楚楚。火龙颅骨上的骨质是很坚硬,但怎么也刺不穿这样薄薄的一层布匹。

他的躯体已经彻底被阴阳术束缚,无法逃离此处了。

泡狐龙收起折扇,双足一前一后站立:“也许这样能让您冷静下来,陌生的朋友。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来让你仔细听我的话。”

被包成个“虫茧”的火龙听到这阵温柔的声音后却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他惧怕地呜咽着。就连吞动口水都很费劲,脖子上的布匹勒得太贴身了,咽喉非常不适应:“呜呜呜唔唔唔!”他想要呼吸,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但是布条将他脑袋一圈又一圈地封锁,留给眼睛的视角很少。并且,龙鼻子换气也很费劲,残存在布料上的冷汗化作了异味,总会很不适时地挥发出来,紧张而流出的汗液味道怎么也排不出去,只好涌进火龙自己的气管里去。

没有新鲜空气……只能吞下自己的汗味……绝望和憋屈的心理逐渐占据了雄火龙的心智。然而玉见津弥只是在这家伙跟前摇扇等待而已,等待火龙的“答复”。

雄火龙才当上忍者不久,在迅龙库鲁迦手下忙活的时间更是不长。他自尊心很强,总是要点面子的。他不想太早就接受自己的失败,于是能忍一时就忍一时……他的躯体在洁白的咒布里扭动,脊椎在包裹的白布表面一收一挺的;腰部原本还很傲然地挺直直的,抵抗到最后也变得软弱地缩起来了;膝盖想要去蹬一蹬腿,因为每个脚趾尚且有求生欲,他想踹开一个窟窿,但他的力气很快就被化解,踹都踹不动,能做的仅仅是在裹布里如小虫一样蠕动……

很快,他便放弃了。下半身被包裹的时间一长,就感受到冷意侵蚀了肌腱,几乎快要没知觉了。再加上鼻腔里只进不出的汗酸味道的空气,肺部里又闷又麻,快要接近昏厥了。他的内心估计在狂啸:来个人救救本大爷吧……

那种虚无感在慢慢席卷他的全身。直到后来,他只能用脖子,甚至只能用舌头,一点一顿地顶向封紧口腔的那块布,争取多嗅到一点新鲜空气。那动作卑微极了,像一头小狗去疯狂祈求哀怜,用舌头触碰自己的宠物口笼,去给自己的主人投去暗示一般。

这个强壮的龙到此为止,也只能做出如狗一样地位低微的动作。这不难看出雄火龙的内心想法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我认输了,请放过我吧,大人。”

玉见津弥动了动无名指,稍微解开对火龙口鼻的封锁,收回一块多余的咒布。

“呃啊啊啊——啊啊啊——”火龙终于换上了气,他总算可以仰起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喉结在颈脖肌肤上疯狂的伏动,皱巴巴的龙鳞抖出了枯树皮一样的粗糙质感。他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金色的眸子现在看着有些可怜。“我,我认栽了,我全部都说!玉见大人……”

玉见津弥只是微笑。

“老、老子,不,我、我、我名叫里欧雷斯。隶属于库鲁迦头目所管理的波凯流忍者组织。”

“继续。”

“我只是来调查阴阳寮的。因为近期祭典将近,阴阳寮的权势与影响力逐渐超过了忍者组织波凯流,就……”

“担心吾阴阳寮会超越你们忍者组织的地位?”玉见津弥抢先说了对方要说的话。

“……”雄火龙里欧雷斯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身躯仍处于一个被紧缚在茧里的瘫软状态,他的下巴搭在泥土上,闷哼说话,说话时总会吃到些灰尘,但是,总比刚才轻松得多了,呸,自己那汗味真不好受,“是、是的,头目大人很害怕您们阴阳寮过于壮大,如果您所在的团体发展得过于强势的话,就大事不好了。于是就派遣在下……”

“呵呵。”玉见津弥笑着思索了一阵子,和自己所猜想的完全一致,“哪么,这次潜行里你发现了什么呢?”

“不、不不,我、我什么都没有发现。”雄火龙要求自己保持着最诚恳最温顺的认错态度,要不是现在身体被紧紧包裹着,腰都不好弯,不然他早就会急着给对方磕个响头了,只想对方能不能放过自己,“在下,根本没有发现任何情况,对,回去后在下一定会这样与头目说的:阴阳寮毫无异样,头目请不要担心!……”

这可怜的眼窝耸动的大家伙已经快把“求求您不要杀我”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身体包裹在咒布里,颤巍巍地蠕动着,脚掌时不时伸直或是扬起,像只憨傻的鸭子蹬水面似的蹬着泥巴。身体蜷缩着,胸腹紧张收缩,但肩膀和盆骨又这样动来动去,令他像一条可怜的毛毛虫。

玉见津弥见状后收了手中的折扇,并且抬抬右手。一个字就解除了对雄火龙施加的缚咒。

“!!!”雄火龙惊喜万分。解除了?解除了!手能动了!脚也能动了!

这时候,身旁脱落下来的咒布缓缓收缩成一小张符回到了泡狐龙的身后。

雄火龙急忙用尚且有些松软的左手肘支撑地面。唉,力气还没恢复呢,首先慢慢让身体侧着,然后甩动自己那条酸麻的龙尾巴,辅助自己站立起来——结果膝盖被寒冷侵蚀得太久了,他只能勉强保持单膝跪姿,来保持身体平衡。

泡狐龙见状后俯下身去,握住对方这只有些苍白干枯的龙爪子。他对雄火龙说:“您不必如此害怕,吾并非猖獗歹毒之人,更别说吾背后的阴阳寮众人了。现在已经没事啦!您的手腕疼不疼?”

“嘶,我的手筋,还是有点冰凉。”

“真是很抱歉呢。”

“不不不,您别这么说——感、感谢您饶我一命。”雄火龙一瘸一拐地站好起来,想弯腰行一个大礼。

“你回去吧,吾是不会为难你的。”

“真、真的?!”

“君子无戏言。当然是真的。甚至你可以如实将你潜伏调查情况告诉给你的头目都没关系。吾阴阳寮行事作风光明磊落,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炎火村之未来,并没有什么需要避讳忌惮的。好了,快回去吧。”

“谢谢!谢谢大人!”

雄火龙仍旧低了低头表示尊敬,即刻转身快速离开了。

玉见津弥笑着看着这个龙兽人的背影慢慢走远了,背过去的那只手忽然食指一划,喃了一声“跟着他”,袖口立刻飞出一张符咒,悄悄地融入在阴影中尾随那个行事冒失毫无防备的雄火龙背后。

现在,露出狐狸般狡黠笑容的玉见津弥,要做的仅仅是等待。

樱花楼。

正午了阁楼仍然笙歌不停。房门依旧保持着紧闭,迅龙库鲁迦在昏暗的房内只露出眸子的那一抹金色,他盯着对面墙上的字画。他不会感受到无趣,忍术教会了他忍耐。隐藏自己的情绪乃至气息,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直到窗户口被人打开,钻进来一个略显魁梧的赤色壮年龙兽人。“嘿哟。”雄火龙的忍术参透略显浅显,他尽可能让动作出落迅捷,遮盖自己粗劣的身法。而且最重要的事,他决不能让头目发现自己被玉见津弥逮住过了。他落入房屋地板内,双脚掌落地,膝盖弯曲,雄壮的尾巴甩起,快速关上了窗户。阳光再度被隔绝在外。

他蹲着行走,不发出声音,来到迅龙的身旁,对着他的耳朵说:“……头目,有些事想跟您汇报。”

迅龙微微回过头,那朱红色的眼纹凛寒至极。

他看到了雄火龙下巴上的汗味和闻到他身上一些古怪的气味,以及表情看似有些许异常。但想到雄火龙长期潜伏在阴阳寮,沾上一些那地方的怪味是在所难免的。迅龙便很快把疑心给打消掉了:“说吧。”

“好。”

雄火龙开始将目前为止所有的情报一并报送。

半晌,迅龙库鲁迦站起来,面对着这一幅枯燥的字画,想着终于可以有所行动,便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眸子亮了起来:“已知悉。你先走吧。”

“我?走去哪?”

“哪里都可以,但建议你暂时不要留在这里。”

迅龙缓缓行走。他的动作很安静,只发出臂甲、腿甲与他体表的乌黑软毛鳞的摩擦声音,这声音小到几乎听不到。对着字画,他手指忽然一转,手腕猛甩。臂甲内嵌的苦无装置发射了出去——

刹那间,字画裂开,以及挂着字画的木质墙板同样裂开。

迅龙的出手毫不眨眼,打通了房间与另一个房间的通道。

雄火龙大惊失色。头目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忽然要破坏这面墙?

答案很快就来了。随后墙壁脱落,巨响消失之后,雄火龙看到了更加令他毛骨悚然的人物。他后退两步,身躯高度紧张,身上每一块肌肤都在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到的只是一位跪坐休息的武士。武士刀放在武士身侧。他身躯坐得无比地直挺。左手正自然而然地平摆在膝上,处变不惊;而右手早已伸在面前,双指接住从对面房间快速破墙射来的两枚苦无——

武士粗糙的手指将暗器夹得很稳,指骨只要微微用力也许就将暗器捏碎成块状物。

雄火龙目瞪口呆,他看清楚了库鲁迦头目的暗器被这名武士捏成了粉末,落到了地上。

炎火村三大头目在今天一天全部被自己遇上了,这是什么运气?!

“……呵。”迅龙库鲁迦呼吸了一口沉重的空气,他仍然对背后的雄火龙说,“早与你说过了,要先走。你看,现在很难走掉了。”

还没等雄火龙发出任何一丝丝的反应,那位如磐石般沉寂的武士动了。年老的武士眉头低沉,鼻梁上的肌肤褶皱非常狰狞。这位叫“幸村先生”的炎火村第三大头目“嘁”了一声。

“……”

已然步入中年的怨虎龙武士感觉面前这些后辈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他带着怒火,站了起来,手握自己的爱刀:“库鲁迦君。吾不记得你与吾的会见……会有外人在场呐。”

“糟了。”雄火龙感觉到浑身冒冷汗。在头目示意下,他悄悄退回窗户,准备跃出窗口,离开这里。

迅龙库鲁迦回答:“这并非外人,幸村阁下。在下与手下正讨论公事。”

没想到这句简单的解释反而激起怨虎龙更大的不满。这位武士胸脯微微扁平,发出很低沉的声音:“公事?呵。你们忍者能有什么公事?”中年武士站了起来,左右两边前脚掌支撑全身体重,肩胛往上挺,身体以一种危险的捕猎者的姿态站立,“那么大一个炎火村……每次维护秩序、处理外来者、守护街道安宁,哪一项不是我们神火组的武士在做事?你们都在哪里?忍者们在墙上丢点小飞镖,藏在阴影里偷偷摸摸地爬动,偶尔跳出来吓个人又躲回臭水沟的阴影里就能完成一天的职责了?恕吾直言,如果你今天特地找吾是为了炫耀你们那小偷一样的战绩或者成果,真是抱歉,吾没有那么平和的心态欣赏你们忍者那些拙劣把戏……”

幸村先生已经慢慢地无法遏制住自己的怒火了,他面庞的粗鳞在抖动,他对波凯流这一忍者组的愤怒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需要一次情绪的倾泻。

迅龙库鲁迦说:“很抱歉,在下认为,这一次阁下与在下的碰头,是为了一起商量如何应对不断壮大的阴阳寮,而不该是互相揣测,抱有敌意。”

“滚吧,忍者,带着你和你的手下一起滚吧!蠢蛋!——呸!多亏了你这封邀请信让吾观赏了你和你手下的‘公事’,真是儿戏啊,吾才不会和一些酒囊饭袋合作。”

“在下仍然建议您冷静。”

可是,幸村先生将刀拔出了刀鞘。灰暗的室内,无论是谁都能看到一瞬的刀刃红光。“我会把你们这群混蛋忍者一个一个干掉,再去干掉那个神棍阴阳师!炎火村有我们神火组武士完全就够了!民众们根本不需要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迅龙下意识急速甩出手腕。

幸村先生忽然将刀横在面前几尺位置,刀刃朝外,紧接着“磅磅”两声,刀刃劈开了瞬间飞来的镖。怨虎龙他些许苍老的面颊紧紧皱着,忽然睁开的眼睑里,是释放着杀意的黄金龙瞳。

谈判失败。

“……唉。”虽然迅龙的初衷是让神火组和波凯流联合起来对抗玉见津弥那只狐狸,现在看来,已不得不与辛村进行比试了。迅龙后退了几步,立刻蹲下身躯,尝试用忍术融入这漆黑的房间的阴影当中:既然如此,在下就与幸村君你较量一番。只有胜者才有本事主导意见并让对方臣服了。

武士怨虎龙快步走来,他的步迈非常快,榻榻米上每一个步伐都响得吓人。

迅龙紧急左闪,正好躲过了挥过来的滚烫刀锋。嘶,这刀风可真是热得吓人,劈下来仿佛能够将空间烫断。幸村先生真是和传说里的样子一样的凶狠呢。

迅龙身为身经百战的忍者,拥有对危险的极强预知能力,紧急之中他猛蹬前脚掌,身躯如细瘦蚱蜢飞快跃到天花板上,嘶,疼。“可恶……”即便库鲁迦足够灵敏了,肩膀还是见了血,肩膀忽然变得灼烧难忍。好在,他保全性命并躲过最后一波刀锋。

迅龙库鲁迦决定短暂停留在天花板上。身躯如蝙蝠倒挂——双膝双足如蝠翼收缩。他感受到肩膀的上一直处于温热的状态,血管难以愈合,血液以及体温都在加速流失,感叹着幸村君这刀下手得……真狠。

他就这样隐蔽地躲在房屋的阴影里,一刹那显露狰狞的瞳色后,便彻底消失在漆黑当中了。

“……真是年轻。”怨虎龙辛村半收刀,身躯微倾,刚才他一刹那的胳膊发力让在肌肉表面的血管都明晰可见。这忍者小子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刀见了血,戾气更盛,他是活不出这个房间的。但是,辛村很清楚对方是个狡猾的东西——迅龙那家伙像只滑不溜秋的黑猫那样,喜欢蛰伏在漆黑里。怨虎龙走了几步,脚掌轻抬轻放,感受这件房屋每一块部件的振动,来找出这只捉迷藏的小猫。

嘶——

“嗯?!在这!”

辛村即刻挥出一刀。不对,这里没人。

“……”

辛村开始流出一滴冷汗。

“………………”

幸村先生,高傲的怨虎龙武士。自豪于自己精湛的刀法与凶蛮的力道。但是您知道吗?请尽可能不要在漆黑的、方便让人藏匿的空间里与一名忍者决斗,不然就和现在的您一样吃大亏的。

辛村先生凭着直觉又挥出一刀,这一次他差点成功了。

迅龙库鲁迦的忍术诡谲多变,施展忍术就像是操控影子。双刀斩开的只是他半截黑布的末梢,也就是库鲁迦项上围巾的一小节布料而已。

但时机已到,幸村先生,你注定要败北了。

“捕缚布。捕——”

阴影里的迅龙即刻结印,让武士脚底的“影子”迅速收拢。

“嗯?!——”

怨虎龙刚想再挥出一刀,可足袋底下忽然一空,脚板猛滑。他整个人竟硬生生倒了下来。脚板底的木板材质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滑腻了?周身的空气也是黏黏糊糊的。

这些毛骨悚然的柔软影子,都是库鲁迦那混蛋搞的鬼?

幸村先生一直不肯松开自己的刀。他看到那些东西还在逼近自己。漆黑的影子缠绕他的颈脖,攀援他的手腕,盖住他的腰腹……影子的质感居然是这样的,丝滑得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左腿和右腿中了邪一样贴在了一起,武士装束的裤腰和肌肤黏住了;双臂被压迫着,被外力驱使放在身侧。从两条胳膊与身体的交合处很挤很小,细微的摩擦会快速生出酥麻的痒意来,就像是有人不停地用羽毛在挑动他腋窝和手肘。“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辛村先生一直在努力重新将肌肉给控制回来,他决不允许库鲁迦这样玩弄自己的身体,必须要捍卫自己的男子汉尊严,要扳回局势。龙兽人浑身暗紫色的龙鳞像是要燃起火焰一样,无奈小臂仍旧冒出细密的汗,那些影子也在吞噬自己的汗珠。至此,影子不仅束缚住了龙,还从龙的身上吸走了力量。“这是什么诡异之术?”他手臂已经无法扭动了,只能勉强握住刀。不行,得冷静下来,分析一下这是什么妖术。

他看到自己手上的刀身洁白,刀面反射着自己整个人身躯却黝黑一团——身体全部被忍术包裹了。原来吾已经被对方的影子吞没了?

那是一种如黑夜般浩瀚的忍术。漆黑的形如布匹的物质从房梁延伸到底部,从窗框横跨过另一头的窗框。在空气里互相交错的布料中间,迅龙库鲁迦正蹲坐于此,就像蜘蛛傲然地坐在自己蛛网的正中央,满意地看着自己黑蛛网将猎物缠绕。

而迅龙的脖子的乌黑围巾不见了——围巾就是影子的真面目,是它化成了无限延伸的黑布。

迅龙仍然悬坐着,双指并拢操控束缚的忍术。可是,他的表情并没有胜利者那样的喜悦。他很痛苦。控制忍术并不容易,以及肩膀的刀伤仍然在炙烤着他的神经。

炎火村的两大传奇人物竟然为了这种事情而互相折磨——幸村先生发笑着,他笑那忍者小子煎熬忍受着自己带给他的滚烫灼烧,他也笑自己人至中年后竟栽在这种诡术之下动弹不得。要是以前,自己定可以将这混小子一刀毙命。可现在……

嘶。这小子居然没有下死手,仅仅是用块布来捆住自己而已,嘁。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可真是让人不甘心。

有人言,影子会随着心灵里的恐惧放大而生长。而辛村先生的不甘和怨恨在不断倒灌出的情绪能量也在滋养忍术,“影子”得以生长,逐渐扩大。那纱布像是鬼魅的双手,主动去怀抱怨虎龙强壮的全身,让他喘不过气来。忍术造物的质感和丝绸一般,拂过怨虎龙的龙角,穿行过项上佩戴的颗颗齿饰,蔓延在臂膀处龙族坚硬外壳上。

呸,真是让人作呕的能力,吾可是一名强悍的武士,这种程度的侵袭根本不会造成自己怎样的伤害。

可是,吾怎会感到自己现在宛如被雌性嫩滑的玉手穿拂过身躯一样的错觉?千只、万只,繁复的手正在摸着吾,每一次还故意停留在吾的胸脯,还有前锯肌鳞片的罅隙之中,这次还有腹部,往下,还有,呃啊……糟了。完全小看了这忍术了!

怨虎龙努力掰动自己的脚趾,或是手指,用自己锋利的指甲抠挖这烦人的织物。他必须要戳破这层影子。要抵抗,对,抵抗这源源不断吸入自己力量的漩涡。“给,吾,滚开——”强大的武士依靠锋利的宝刀。他的双刀未曾有影子接近,影子无法接近这煞气十足的武器。但是他的身体就不一样了,龙兽人的肉体完全没有刀身那样的锋芒,全是破绽,所以早已被影子缠得一圈接着一圈。

“幸村先生,您的刀散步着可怖的灼热怨气,在下的忍术确实无法接近它。但是,在下可以降得住你的本体。比起您的刀,您的肉身更脆弱一些。”

这句话听得让怨虎龙的拳头攥着刀柄更紧一分。“……”他龇着牙齿,发觉手指已然无法动弹了。他的喉结鼓动着夸张到可怕的震感,愤怒正在从里到外地冲击他粗糙的颈脖皮肤。

在震颤的还有他的被紧缚的腿部肌腱、耸动的背阔肌。怨虎龙步入中年后,骨架早已褪去了年轻人的那种稚嫩或窄小的感觉,他的愤怒会让他宛如山峦的肉体一个劲地凸显出骨骼的轮廓,胸膛和腰腹肌肉宛如怒涛一样起伏。

黝黑的武士服布料里偶尔会透露出他紫黑色的坚硬肌体来,它看着如此的有力量,但也如此的无助。

迅龙库鲁迦几乎快获胜了。他从纱巾交织处跃回地面。他完全无法露出任何胜利者的笑容,步伐难以稳重,肩膀的伤口几乎还在裂开,血液还在流淌,而且痛得要命。辛村先生的刀法还真是……唉。

迅龙气喘吁吁地半跪下来,膝盖支撑着他摇晃的身躯,眼睛盯着身下另一位同样在气喘吁吁的被缚的龙兽人。怨虎龙,此时此刻他龙如其名,怨念与乖戾布满了他的眼睛。他拘束的身躯如一具柔软的能动的“蚕蛹”。唯有两把笔直的刀未在纱布的蛹的包围之中,但却没什么作为,它根本挥不起来。

“呼……呼……呃啊……”看到对手逐渐接近过来,怨虎龙慢慢地变得焦急,热汗从蛹的孔洞里渗透出去,扩散开来。汗的味道一开始是某种竹石山涧的清爽味道,但慢慢的,怨虎龙暮气沉沉的身体特质很快将这一股味道扭转成压抑的、浓重得类似于熏干的鹿肉味道,但他的腋窝、下巴仍有新鲜的汗液冒出来,这时候鲜活的气味会与先前陈旧的味道融合,凝聚成一种剧烈的味道。

怨虎龙还在纱布的包裹里扭动着,看来他确实不喜欢沾着气味的东西缠着他。

“……唔。”迅龙库鲁迦屏息凝神,专注于控制忍术。他肯定是不会下死手的,指望着幸村先生能在被缚的妥协下,同意自己的那部分计划。

但实际上,怨虎龙先生似乎仍然怒目瞪圆,唉,估计还需要僵持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谈谈合作的事了。

两条龙就这样开展焦灼的心理战术。古怪的沉闷低吼在房间里激荡,两个头目之间的较量关乎生死。滴滴答答的,不知道是血液还是汗液,足以让房间内本就快凝固起来的气氛再凝重。

这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刹那,房门被打开了。阳光伴随着浓烈的樱花味道涌了进来。

有人来了?!

“嘶!不好!”迅龙库鲁迦立刻遮住眼睛,瞬间后退了几步。

他看到的是一位摇着扇子的阴阳师,衣着素白,露袖口的那只手鳞如粉樱,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已经算好时间到来这里的,走进来的步伐十分自信。

库鲁迦难以掩藏自己脸上的惊恐,他厌恶玉见津弥这张脸,更厌恶的是这只狐狸看透一切的微笑。就像现在一样。

玉见津弥并未对房屋内如此浓重的汗液混合着布料材质摩擦爆发出的味道表现出自己的不悦,他很淡然地说:“日安各位,很抱歉打扰二人的雅兴,但吾必须要涉足你们这有些无趣的较量了。”

听完后,迅龙立刻转身,就像每次遁逃一样。库鲁迦并不知晓这场与幸村先生会见的秘密消息是什么时候暴露到狐狸那去的。可恶,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嘶!”迅龙刚转身,甚至只是脚关节微微旋转,脚掌都还没来得及离开地板,那阵阴柔的人声便穿到他柔软的耳廓处了——

“诶呀,别急着走啊。库鲁迦君。”

玉见津弥将折扇迅速挥下,只见一道月牙色的符咒快速落下,贴在了这个忍者一块腰部的肌腱上——一刹那,迅龙库鲁迦瞬间感觉腰部没知觉了似的。“唔!”

原本还无比柔软的腰椎忽然僵硬起来。这位忍者跌跌撞撞跪趴在地,甚至无法翻越窗口逃生。然而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腰部那块符咒上的咒还在生效,它扩张开来!仿佛这小小纸片里所有的咒力迅速蔓延,变成长条的玩意。

这是玉见津弥的……用于降服邪物的阴阳术。无论是再怎么凶暴的恶灵或是死物,遇到这个术法都得定住好一阵子。

现在,迅龙库鲁迦的尾端、后颈骨骼都像是冻结了一样——骨骼像竹竿一样绷直,关节像石头一样僵硬。好像全身上下只剩下自己的肌肉还算是柔软。累赘的骨骼顷刻间已不属于自己了。

可怜的忍者大师彻底无力趴在离窗口最近的那一块地板上,他逃不出去了。身体像是他在无数次修行和训练时一样直挺挺地立正着。肌体进入不了慵懒的状态,因为关节无法进行自由动作。他现在更像是被触电了一样,肌体从未有如此平整过,连小腹都挺得平平的,大臂和小臂宛如一条直线,颈椎驱使他昂首挺胸。身体俨然表现出一种“虚假的精神抖擞”。但他面部煎熬扭曲,他厌恶此刻自己像是傀儡一样被人戏弄。他感到很恶心。

迅龙库鲁迦发现自己的獠牙自动收敛了——因为就连牙齿也是骨骼的一部分——上下排牙齿乖巧地合上,没有那个阴阳师的下一步发令估计他那嘴巴再也张不开了。尾巴更不用说了,尾骨已经僵硬到无法挥动,于是直直地竖在自己腿间。他从未感受到自己的尾巴会如此碍事。

“嘶——嘶——”忍者库鲁迦紧闭的嘴中忽急忽缓地呼出浊气,他体内充斥着不爽。那头狐狸往自己身上贴来的那张符咒,迅速吸收着自己体内影的能量后,开始肆意生长。开始变得蓬松、柔软、扁长,从“符”彻底变成了“布”——

就像迅龙对怨虎龙幸村先生所做的那样,如出一辙。而现在轮到迅龙遭“报应”了,他刚才对付幸村君的手段现在一五一十的在自身上重新上演。

阴阳师的咒从迅龙后腰为起点,钻上他的肩膀,缠过他的胸膛,横穿双腿之间窄窄的罅隙,一圈一圈地将肌肉整齐的包裹。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进一步限制这位灵巧的忍者无法逃离罢了,封锁骨骼后下一步的操作便是征服肌肉,直到迅龙彻底被掌握。

就这样,迅龙柔软的肌肉已经硬邦邦得和羸弱的骨骼一样的僵直,而外面的一层白布仍然得寸进尺地缠绕和挤压这身可怜的精壮身子。

忍者库鲁迦身体正在接受一种难以言述的折磨,像是被人用风吹即干的香料涂抹身体一样。他现在的鳞片很湿,也许是因为自己紧张而出的冷汗正在快速被咒术抚平均匀,因此鳞片变得又软又滑。所以他此刻又像是仍旧保持立正姿势的泥塑。但有人碰一碰他,一定会摸到宛如整块平整的泥巴般湿润的手感。

迅龙面朝地下,他承认自己更像是一座发软的“石膏”,而那该死的咒布正在为自己塑形。呵,呸!玉见津弥这头狐狸,还很“好心”地给自己留了鼻子得以呼吸,眼睛只能在咒布的缝隙里盯着这干裂的地板木纹……这死一千遍还不足以让人息怒的狐狸啊!

但这时,那只狐狸说话了。“都是因为你跑得可太快了,过于急匆匆的了,库鲁迦君,吾难道长得像坏人吗?哈哈,回来吧,与幸村先生用最舒服的方式‘坐好’。来,让我们,好好聊聊。”

最后一词说出口的时候,迅龙似乎听到自己后背上什么东西猛地一抽,自己居然像张纸片那样轻。这古怪的阴阳术让他的身体轻得像像风筝一样——双脚双手像是筝骨,而玉见津弥宛如一名顽童扯着自己的引绳,令自己轻飘飘地被拽了去……

“哗啦——”

被拎回来的迅龙还不偏不倚地让他落在了面朝自己的怨虎龙身上。一定是玉见津弥故意的!“啪”的一下,迅龙和身下的龙的肉体亲密接触了。

“呜额额额!”

“嘶。”

两条龙短暂地惊讶地叫一声。

好巧不巧。怨虎龙幸村先生也是被绑缚成直挺挺的造型——被迅龙自己绑成的;迅龙也是被缠绕成直挺挺的姿势——被那头狐狸绑的。

这一切都是玉见津弥精心设计的游戏罢了——握刀的壮硕武士,与轻盈的精壮忍者,此时面对着彼此,大眼瞪着小眼,忍者在上,武士在下,身体的软肉贴合着对方的软肉,充满了“亲密暧昧”的氛围。

“!!!”

“唔唔呃呃!!!”

两人彼此在心里抗拒着对方。当然了,他们二人谁能接受对彼此大打出手后,现在居然脸贴着脸、身体贴着身体呢!

他们在各自有限的垂直空间里疯狂地扭动。肩膀乱抖,收缩胸脯,想要尽可能在物理上远离对方。要不是嘴巴被封住,估计他们二人的言辞八成就是:“滚!”“离老子远点!别叠在老子身上!”“别用你那嘴巴怼老子嘴巴!”“这一点也不好笑!有本事你就让那狐狸把我们扯开!”

可是这种状态下他们只能任玉见津弥摆布,哪有自由的说法?被拘束的二人,即便再嫌弃彼此,湿透了的口鼻布料仍旧是沾满了彼此的口汗味道,他们在这个过程里,早已慢慢闻透对方的唾沫味道了,因为他们挨得实在是太近了——身体乱动,胸脯却挨着胸脯,两个人的胸脯当中一个是粗糙的一个是冰凉的,怨虎龙的胴体更具坚韧粗犷一些,迅龙的躯壳更具顺滑柔和一些。两人被迫相互分享彼此的质感,无可奈何地体验到对方胸脯上肌肉的块状感,还有汗水的密集与浓郁。

“呃……”“唔唔……”即便他们本身都很抗拒,但他们体温,甚至是体液在融合彼此,糅出的气味是一种结合了年轻与年老,热血和冷傲的滋味。殊不知这也是玉见津弥的计划:令两人重归于好的前提,就是彼此熟悉对方的气味和模样。

玉见津弥见到此情此景后,笑得无比欣慰:“诶呀呀,这样不就很好嘛!好好相处,不要打架,希望这样能增进你们对对方的了解。诶唷,刚才我远远就听到你们在这房间里闹腾啦,真是有失斯文的。”

泡狐龙的模样就像是让顽皮打闹的孩子们握手言和重归旧好的老师,他虚情假意地用手轻抚眼角,像是为小孩子友谊的复合感动而拭去眼泪。但很快,他变回原本的表情,抚摸这两个“小孩子”当中其中那个最想要逃跑的迅龙库鲁迦的额头。

库鲁迦是面朝着下,那阴柔的手拂过他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颅骨时,惊得他起一阵冷汗。他骨骼仍处于僵硬状态,仅能用嘴唇和眼角的肌肉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呃!欸呵!”他还在吐着愤恨的气流。

炎火村三大头目齐聚一堂,但其中两位被绑成这幅样子,根本毫无往日威风威严的颜面。最狡猾的还属狐狸玉见津弥,他成功地坐收渔翁之利将两位头目制服。另外不难猜出,这狐狸现在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还会做出些什么事的。

“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们打成这种程度后,沦落成这幅束手无策的样子。唉。真稀奇,真稀奇。”

泡狐龙动身了,他转了个身体,油滑又水润的龙尾巴穿了个半圈,他提起了自己衣服的下垂的褶子……他这是要做什么?

嘶。玉见津弥十分温柔地,坐到了迅龙朝着天花板的软绵的后腰上。

坐姿自然,神态自若。

“……!!!”可以见到这位忍者在剧烈地战栗,脊椎一阵阵紧张地收缩,每一次肌肉的抖动都像是表达出对身上这条龙的厌恶!这头狐狸!居然敢把在下当成座椅来坐!

玉见津弥完全不会觉得自己有冒犯别人,更不会在意臀部之下“龙肉座椅”轻微的颤动。他臀部下放后,只感到库鲁迦君的短短细鳞和薄薄的忍者服之间的柔和摩擦;彻底坐下来后,又感受到的是库鲁迦君软鳞的绵柔,与肌肉的弹性。迅龙的躯体质感与寻常龙类鳞片的质感是完全不同的,迅龙君擅长忍术,身体的柔韧性还有肌肉线条本身的流线型都很有自己的特点,坐下去真叫人舒服。

再想了一会,身下这位不停乱蹭的龙兽人正式大名鼎鼎的忍者组织的头目库鲁迦,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大人物,此刻,他却被捆绑在阴阳咒布中,杀人的手段全部失效了,还被迫“贡献”出自己的后背和腰部供人坐下。这真是爽快极了。

“库鲁迦君啊。”

“……!”玉见那家伙一开口,迅龙又感到了丝丝不妙,他那脑袋上的耳朵虽然被塞进狭小的咒布空间里,但还是很想使劲地乱颤。他很紧张,现在自己的处境已经很不好受了,更害怕的是自己下一秒就听到这家伙进一步玩弄自己的话语。

“你愿意的话,吾可以放开你。亲爱的库鲁迦君。”

“……?”

玉见津弥在迅龙的身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就像在享受一块柔软的坐垫。虽然是他正常说着话,却明显感受得到他嗓音里充斥着舒适和安逸。这人声线真是欠揍:“啊亲爱的库鲁迦君,虽然吾并不知晓你与幸村君有什么纠葛非得打起来,但您们也得听吾一句劝。咱们三人作为炎火村维持安宁的中流砥柱,可不能窝里斗啊,知道吗?”

这话说得真是大言不惭。那绑着的两人互相蹭动了一会儿,碍于面子与形象,当务之急是远离彼此,谁也不喜欢对方的身体味道;但又碍于身上坐着个玉见津弥,他们怎么动弹都只会越挨越近:迅龙柔软的额头被迫接触那怨虎龙面部生硬的骨角。两个雄性龙族不安地接触着,用脑袋乱晃,表现出各自的不满。

“如果,你们答应吾彻底握手言和,吾就把你们放开。”

泡狐龙这么一说,身下两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他们在进行快速的思考,金黄的眸子透过束缚各自的布料,朝对方眼睛望去一瞥。

“现在,吾需要看到你们的态度。”泡狐放过了迅龙的后腰,站回地面去,步履轻盈地转个半身,看着这两位可笑又可怜的龙兽人们,没能忍住嘴角上扬了一点。不过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笑意:“那,就先从库鲁迦君开始吧。”

玉见津弥伸出自己的手指头,阴阳师白皙的手指被指套包着半截,这龙细长的指甲几乎可以触碰到迅龙的下巴,“请,让吾看看库鲁迦君的诚意。”

“……”

库鲁迦的吻部忽然松了绑似的轻松了一些——捂住嘴的咒布消失了。他的嘴唇在自己面罩下抖动,轻轻牵动嘴角的皮肤。

这头鳞色黝黑幽蓝的雄龙正在艰难地下着决心:他进行了小幅度的吞咽的动作,下巴又颤了一颤。他知道嘴巴前面有另一个雄性的指头,而且是极其讨厌的那个人的手指,而且还散发着味道,是他本人的清香味道。迅龙库鲁迦很清楚,对方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随后这位忍者大师,伸出自己淡红色的舌头,舔舐起这指头——这就是他的选择了。

一开始他怯生生的,像是一只猫,但很快库鲁迦不再瑟缩,伸出自己足够多的舌面,由下至上舔过去,甚至能将玉见津弥的手指关节舔得弯曲。库鲁迦的舔舐动作越来越直接,姿态也越来越沉稳。

迅龙估计是尝到了这手指香气之下毛孔流露的咸味。他的舌头停顿了一下,回到口腔中,平复了自己微微抗拒的心情,深呼吸了一口。随后那舌头又伸了出来,这一次的它比刚才更加坦然,舌面缓缓磨蹭对方的指节和指尖,将指头彻底湿润后,又继续顺从地舔到指头之间的缝隙。库鲁迦虔诚得就好像是在侍奉一位神祗的普通且卑微的信徒。

库鲁迦本身是一位强大的忍者,他常在平凡人无法忍受的艰险环境下磨练自我的灵魂,饱尝过苦果,他的修行教会他如何忍耐,面对自己的失败也要坦然承担代价。就像现在这样……忍一时留得小命,不必牵挂颜面。

“呋!呋呋!”这阵轻蔑的声音是来自于幸村先生,怨虎龙表示真是大开眼界,这库鲁迦还真是一只乖猫咪,不,更像是一条贱狗!竟对那只狐狸如此低声下气还言听计从?!万一那头狐狸让你去送死你也去吗?!白痴!

然而库鲁迦根本不顾这些。他继续“唔,唔噜……”地舔着,舌头飞溅出不少水,黝黑的嘴部轻柔地张开,尽可能将所有“不礼貌”的口水都收回自己嘴中。他想扭动颈脖,因为肩膀被咒布绑久了导致脖子酥麻无比。在这般颤抖中,他的一身密鳞都很不安分地攒动着,像是经历暴风的麦田,在燥热身躯扭动的过程里变得油滑潮湿。

他整个身躯向前钻,兴许这有这样做一方面能表现出自己“忠心与诚意”,一方面也能让僵硬的躯体稍微好受一些。

很好,很好。

“库鲁迦君的心意真是天地可鉴,吾很高兴能看到你放下争执选择和平的路线。”玉见津弥甚至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指,瞄了一眼指头上的唾沫痕迹,用手帕擦拭干净手指头后,在迅龙的小巧又被咒布包得十分厚实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了一阵。就如同一名家主抚顺自己家猫的毛发一般随和。

已经差不多可以了。玉见津弥用刚刚擦过的手指迅速并拢施法,解除阴阳术咒缚。

“哈……”库鲁迦心想,这家伙终于放过自己了。咒布从迅龙库鲁迦的后背剥离开来,露出了他那皱巴巴的忍者服。结实的脊骨凸起在服饰上,袖口露出的皮鳞上缀满了汗水。

“呵。库鲁迦君,难为你了。”

“……”

浑身乌黑的迅龙感受到了逃出生天的庆幸感。他在无声放松自己最先被解放出来的后背肌肉。

“别怪罪吾,亲爱的库鲁迦君,今日之事是吾阴阳寮必须要出手干预的。炎火村能有进入都是多亏了你们两位所管辖的组织。”善战且正义的武士,守护住了安定的阳;蛰伏且灵巧的忍者,守住了安宁的阴,而玉见津弥所栖身的阴阳寮不才只能做一些微小的调和阴阳的工作。“……假如你们二人可以好好相处,那么吾能保证,没有什么事是咱们三人合力办不到。”

“……”

迅龙库鲁迦在这一刻,身体越来越感到轻松自如,骨架重新变得灵活。咒术彻底解除完毕了。他已经可以爬起来了——一只手掌撑在地板,另一只手掌撑在下面那怨虎龙的硬实的胸膛上,快速地起身。跃起来,他飞落到离玉见津弥足足五米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他看。迅龙的胸脯快速地震颤,手臂抬起来,随时发射苦无。

“哦对了,吾并不建议你大幅度运动,库鲁迦君。我的治疗并不稳定,你的伤口要是拉扯开来就大事不好了。”泡狐龙笑着说。

“……嗯?”迅龙瞟了眼自己的肩膀。先前被幸村君砍出来的火燎刀伤,现在竟然正康复着。肩膀痒痒的,原本伤口处黝黑的表皮开始缝合,水与泡沫的气息从肌肉分层处流露出来,味道很好闻。原来肩上的那块咒布……有治疗的效果?玉见这头狐狸竟医治了在下?……

阴阳术也自是涉猎自然与生命之道。玉见摇着折扇,他看都没看这名忍者,而是看向屋外的樱花。

“……”库鲁迦原地杵了一会儿。他的脚边就是被扔在地上的幸村先生。他上了点年纪,脾气还是那么倔,脖子一鼓一鼓地处于自己“影子”的覆盖下。库鲁迦感叹着:好险自己与他不是一类人,自己已经脱险了,而辛村这家伙还被囚禁着。在玉见津弥的眼神示意下,库鲁迦最后给自己的影子结下了印,将怨虎龙幸村先生绑得更加扎实。就像是……把幸村先生献给了玉见津弥一般。

“谢谢你的配合,库鲁迦君。”玉见津弥无需动用分毫之力,只需轻轻念咒。

迅龙并没有说话。

但是被阴阳师所念的咒影响到的这位中年龙族就不一样了。“唔啊啊!……你!你!”幸村先生忽然感受到身体更加冰冷了,那该死的阴阳师代替库鲁迦掌控了自己,到头来自己还是被俘着,只不过换了个人主宰了而已!混蛋!

忍者库鲁迦也不多说什么了,很快地鞠了个躬,此地不能多留,快步从窗户离开。安静的房屋内,只有一个阴阳师,还有一个忿忿不平的包在漆黑的布里的龙兽人茧。

怨虎龙幸村先生感受到了背叛。那个甘愿当小人的库鲁迦居然真的学狗舔人求得自由!真是低贱!说是一起结盟反抗阴阳寮的人居然自己先开溜了!还出卖了吾!啊!……

玉见津弥忽然说:“幸村君?”他低着头弯着腰,朝地板上这个一动也不能动的好朋友问候了一声。

“……唔!呃!”怨虎龙愤怒地嘟哝着。他仍旧是被黑色的胶状物包裹,肩膀仍然想要挣扎逃出来。他的每一次挣扎都“清晰可见”,怨虎龙的龙鳞的粗粝质感能在影子显露出来,一会儿深一会儿浅。他结实的躯体与他的性格很相像——倔强又宁死不从。

“幸村君呀,吾该怎么说你呢。”泡狐龙耳际的两片鱼鳍般的身体器官俏皮地抖动,“请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体的哦。”

结果回应他的是更加剧烈地抖动,地板上那龙兽人尝试某种滚动,大臂的鳞片硌得地板嗞呀呀地响,健实的双脚伸得直直的,尾巴蹭动着,但毕竟整个人被包在黑布里,可供支配的力气本就不多,他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累瘫下来。

看着这样拼了老命的幸村君这样执著,玉见津弥哀叹一口气,“唉。这样吧,幸村君,好话吾也说过了,只要您安分一点,放下争执,我这就把你从‘影子’里放出来……”

被封住口的怨虎龙这时最终发出了一声闷哼,他似乎是狠狠哈了口痰。“呸。”

“……”玉见津弥感觉自己被辱骂了。他笑着接收下幸村先生的不屑:“吾已知晓您的回答。”阴阳师拂袖转身。他双指竖起,嘴中施咒。

霎时间地板上的怨虎龙忽然感到腰部一阵瘙痒,没想到反抗那狐狸的报应那么快就来了。

丝滑的阴阳术咒布借助“影子”的协助力量,它穿行在怨虎龙的腰身之上,像是速度极快的羽蛇,羽毛急速擦过极快坚硬的腹肌,曼妙的蛇身在肌肉的沟隙中流动。忽软忽硬的,直达怨虎龙敏感的肌肉上层!

怨虎龙躯体不得已为了止痒而开始扭动。“唔!!唔唔!!”中年的武士仰着脑袋哈出一口一口猛烈的热气。明明只是被挠痒,但难受程度却像是被打了一拳那样。嗓音嘶哑,吼叫低沉。灼热的口气却被口布拦下来。他的呼吸憋屈无比,变成一段又一段的呜咽从布条缝隙中挤出来。这是在,折磨吾?!真是卑劣的狐狸啊!

幸村先生现在就感到自己的肋骨陷入了酥麻,布条弯弯绕绕地附着在自己腰部的肌肉上,脊椎都因此软了下来,呜啊啊啊!这鬼东西,别碰吾!滚开!

可是玉见津弥哪会是轻易停下呢。他这一次是并拢双指,并开始默念新的咒语。

中年武士感到不对劲了。他的喉结处肌肤上好像黏上了水蛭一样的东西,它们爬上来了,柔软蠕动的玩意像是妖物,粘着自己咽喉外边最痒的那块鳞片,蹭动着它,紧接着渗透而下,触及柔软的肌肤表层。这下,自己每一口呼吸都使得那团东西跟着一阵阵起伏,并借助振动感而蔓延开来,前后扩散。

至此,粘稠的咒术扩散到到武士的锁骨上,沾着他胸肌的上端,攀在那圆润肌体的上面留下浸凉痕迹;咒术的另外一头则化作丝滑的液体涌上他短短的胡渣上去,那感觉真是不自在,像是嘴巴被人用湿润润的唇齿碰来擦去似的,真恶心!龇牙咧嘴的武士忽然感到自己外露的龙齿牙尖一阵酸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口咬死那头狐狸。

然而困在黑茧里的幸村先生根本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他就像一名被五花大绑抬上绞刑架的囚犯,浑身僵硬,只能被迫感受那些恶心的玩意逼近自己的咽喉……还是杀了吾吧,呃啊啊,居然用挠痒和囚禁来羞辱一名武士,真是岂有此理?!这狐狸,嘚!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玉见津弥优哉游哉地走过来。怨虎龙艰难地睁开眼睛,玉见那只狐狸就像个刽子手,瘦俏的影子像是前来索魂一样。但是,这家伙却身穿丝绸长靴,羊脂白玉的打扮,呵,这种阴柔古怪的风格真是适合他啊,像个娘们似的。呃啊啊!可恶,肩膀被绑得更紧了,吾可真要……要窒息了。

“幸村君?”他踩着那双软靴走过来,几乎不发出声音,但是寒意逼人。

怨虎龙虚弱地缩着脑袋,他希望这样做可以减少那些该死的咒布对自己颈脖的捆绑,减少自己喉结的露出面积,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样只会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难受。“……呃。”辛村先生低着自己的头颅,眼珠子却向上翻,他死盯着玉见津弥。窘迫的怨虎龙的眼神里像极了乞丐对贵族大名的怨恨,渴望对方与自己一同承担这地狱一样的磨难。

“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玉见津弥收敛了自己的温柔。他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冷酷的驯养员。他会给听话的牲畜一些奖励,给胡闹的牲畜一些惩罚。

“……”这名武士的眼睛有些累了。他迷迷糊糊的,在地上躺得被折磨久了,一些感官似乎也失灵了。他不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还是那混蛋又用了什么术法,害得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清楚。幸村先生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睑上的毛发刺挠着他,脖子上咒术的束缚也在进一步压缩他能吸到的空气。他又“唔唔”地哀鸣了一会儿,发出一声正常成年龙族不该发出的软弱声音。

幸村先生就连看向玉见津弥时,泪眼朦胧地也只能看到一团影子,啊还有他那冰玉一般的靴子。他的靴子在地板上轻轻地一点、一踏、一点、一踏……有节奏的,发出一些威压和暗示。

这咒布绑得……难受极了……怨虎龙尽可能呼吸,从那咒布的缝隙里攫取到一丝丝的空气。不仅如此他还得抵御腰部和咽喉遭遇的挠痒攻击。胸脯红了一阵又一阵。胸大肌震颤连连,呼吸已经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就连胯部也是十分难受,那里也痒意十足,武士的两条粗壮的大腿交互地摩擦着,他以此来找到属于自己的肌肉的实感,而不是那些该死的咒布赋予他的虚无感。

他没想到的是,这样愚蠢的抵抗也遭到了玉见津弥的插手。

玉见津弥只是缓缓抬起了脚。“幸村君,现在的你可真可爱,那蹭动的双腿真是有活力呢,一直在抖一直在蹬的,和一只小兔子似的,和你往时那众人敬仰威严堂堂的武士形象可大相径庭呢。那,吾这样对你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呜,呜?!”

怨虎龙的心跳几乎停了两秒钟。自己裆部,这是……

他能勉强看见,那被紧巴巴的黑布包裹得宛如赤身裸体的自己胯下,一只丝制的高贵的靴子正停放在上面。“玉见?!”在自己汗涔涔的部位隆起上面,不怀好意的靴子在轻轻踩住那里,轻微的前前后后地磨动。

别!别——

中年的武士咬牙切齿地,龙的后槽牙发出铿锵的声音。很明显他的精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私部居然会被那个人用鞋子踩,踩就算了,现在还在这顺时针逆时针地来回碾动。这真是,奇、奇耻大辱啊!

“这里就你我二人,幸村君,你大可以不必如此保守,如果有需要,你当然可以吼出来,吼不出来呜咽啜泣也行哦,这会使你轻松些。”玉见津弥这时候反而像是一个玩心大起的性爱上位者,他抬起腿,勾起脚尖,举手投足间趾高气昂,而身下这个比他强壮得多的龙兽人却只能任人宰割——“乖乖”保持平躺。

身体憋在一个薄膜套子里的怨虎龙,他拿泡狐龙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玉见津弥可以十分放心地踩压玩弄他的柔软器官。

“不过幸村君您的身材的自我管理真是无人能及呀,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仍然坚持打磨自己浑身肌肉,现在您每一块肌肉都如此扎实和有力,我甚至能明显看到您腿肌因力量训练而夸张隆起的肌肉,你一定是每日每夜负重健身,加强体魄训练。喔天哪,你腿根间的玩意,和腿部一样粗实又健壮,啧啧,没想到您身子天生就如此雄伟威武。您今日所体现的刚硬、勇猛,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吾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嘁!”真是令人厌恶,感觉自己像是餐桌上的菜肴那般,被食客凝视,还食指大动地对自己说三道四!要杀要剐,随你的……嘶,糟了,不太对劲!

怨虎龙那套在一层咒术下的躯体,它居然在玉见津弥的轻轻踩压下,雄壮器官以一个非常明显的幅度上翘了起来。那包裹的咒布本该凭蛮力也无法突破的,那根“玩意”竟兀自地顶了起来,出现一个十分显赫的轮廓。

“幸村君,也许你从未发现过——你其实喜欢被这样做。”

“?!”

怨虎龙忽然昂头起来,作为一名武士他必须要用最锋利的眼神恫吓过去,呃啊,不行,浑身太酥软了,自己那根玩意还被踩着,太……太舒服了,眼睛快、快睁不开了。为什么会这样,吾的身体……

玉见津弥一脚踩在武士的胯部,反复踩压。后来,泡狐龙将手撑在自己膝盖上,搭着脑袋,他能从这个姿势和角度好好欣赏这样一幅画面——自己的老朋友狠狠地咬紧牙关,却面部绯红鼻腔鼓动地呼吸,额头的一片片鳞皱出好几道褶子,身躯还在扭动,肩膀失去了原有的劲道,和腰部一样软了下来。

玉见十分喜欢自己老朋友如此“享受”自己带给他的快乐,看啊,幸村君已经开心得流泪了。

“唔呃!呃嗯!呃……”怨虎龙的脸被浑身的快感冲刷后表情苍白,眼角抽动着,眼珠子布满了湿润的水。水很快就从他布满褶皱的皮肤上滑落下去,给沧桑又粗粝的面颊多了一些罕见的柔和。作为一名武士,他现在浑身皆是破绽,灵与肉都伤痕累累。裆部被玩得红肿一片,自己那玩意还顶得越来越高,鼓出一个浑圆又结实的包来。武士道给人的威严肃穆感已经荡然无存。

泡狐龙继续踩弄对方的鼓包,有时候是脚尖轻如蜻蜓的点以及顿,用柔软而不突兀的力气去给龙茎的头部带来一些刺激;后来他换了个角度,从靴子的侧面用丝线衔接的柔软部分轻轻擦碰它,宛如纱巾、软布隔着裤子擦拭龙茎的边边角角,这丝丝缕缕的感触俘获幸村僵硬的肌体,让其放下更多的戒备;后来他改用了脚踝以及脚弓,用鞋底较为坚硬质地的部分较为粗暴地摩擦,让它猝不及防地产生应激,在剧烈抖动中享受这股难以忍耐的燥烈。

这个时候,怨虎龙嘴角持续地发出“咔、咕……”的声音,他的唾沫像是间歇泉一样不断地冒出来。嘴部的鳞片湿漉漉的一片,甚至使得脖子都是凉凉的了。

“幸村君,你都已经舒服地合不拢嘴了,很可爱哦。”

“唔……”

众武士的头领,幸村先生,他现在的表情已然和在外的模样全然不同,他神色萎靡得令人哀怜。颧骨偶尔会忽然抖动一下子,牵动眼角,让人看到这个中年龙的眼睛眼泪汪汪地继续闪动光芒。龙鳞厚密的脸部皱出了的褶子一道比一道更为深刻,并且和嘴唇一样闪电般地抖动。随后,他的裆部又被踩了一脚,嘴中又喷出一口老痰,“唔唔!!”武士被封闭的唇齿上,发出一声声十分屈辱的闷响。

唉……呃唉……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薄薄的装束在发出剧烈磨损的声音,一个原因是自己被紧捆,身体翻滚过程里鳞片在反复刮磨布料,那些纺织品经受不住自己那硬鳞来回折磨就被磨损了;而另一个原因,是自己的下体终将抵御不住诱惑,它、它仍然在顶着,在有限的空间里一直朝着上方勃发,朝着玉见津弥那脚板方向不顾一切地抬上去。极其有限的布料仿佛要被钻出一个洞来。

可恨……可恨啊……为什么这头狐狸能轻易控制吾的情欲变得热烈难忍,他到底对吾做了什么?

还是说,吾的修行完全不够呢?

在这个瞬间,怨虎龙快要万念俱灰,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精神上的溃堤:身下那厮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膨大了,胯部的热汗聚集得太多太多了,水珠滋养他苍老的鳞片,并且反复撩拨肌体滋生出新一轮的痒意,他却连挠都没办法动手去挠。要央求央求这狐狸吗?库鲁迦他都能成功得全身而退了,但……不,别了吧,吾是一男儿,怎能如奴仆一般求人……可是,唉,吾已经忍不了了……

曾经意气风发不怒自威的神火组头目,现在表情有些不真实,嘴角强迫抿紧了还是从嘴里钻出呼哧呼哧的龙吼,低声下气的,气流一下子缓一下子急,不知道自己是在煎熬地隐忍,还是在纵欲享受渴望释放。到了后来,就能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这位老武士要坚持不下去了,他作为练武之人的丹田里的气息乱成一团,胸脯鼓鼓的,他的汗液四面八方地流出来,额头满是,腋窝也是,胸脯也是,胯下更是。

他不想被踩了,腿间无可奈何地变得燥热又潮湿,真的十分难受。可是当那头狐狸的脚离开自己时,巨大的空虚和闷热又会席卷而来,他欲求不满地大叫起来:“呃呃!!!”身体被咒术紧缚有些久了,痒意迫使他像是个傻瓜一样迟钝,屈从地接受新一轮憋屈的压迫。

玉见津弥也看得出来,自己这位老朋友在自己咒术的控制下,表情和神态越来越憨傻,大口大口地嗅着属于自己的体臭汗味。他的鼻梁柔弱无力,仿佛经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难以耸立。颧骨到额头的龙鳞全部变软,嘴角悲悯地下垂。

那只狐狸暂时不去踩他了。可是这时候,幸村先生那难以平静的上半身想要弯起腰,想尽可能抬高身子去去找“刚才踩自己的人”,并求他“快点回来”。他并不知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有麻木的身体本能想告诉他,他需要别人用脚来霸道又有律动地踩压。

“唉,唉……”怨虎龙哀叹连连。他的眼睛是半眯着的,浑浊模糊,眼珠子有一种所有的凶猛龙族都不应该有的懦弱和柔软。

玉见津弥单膝半蹲,好好觉察这条不再擅自喧哗的凶恶大型犬,是的,自己成功地驯服了这头龙不再吠叫和咬人了。现在的怨虎龙温顺不已,足以让所有见到之人都会心生宠爱,并想伸出手去给他尽情地舔舔,满足一下他请求抚慰的情绪。

“呵。我还真没见过如此有失风度的幸村君呀。你想继续享受下去?嗯……这可真难办呢。”玉见津弥当然不会轻易就这样算了。面前这位可是幸村君,与识时务的库鲁迦君完全不一样,他性格爆裂,难以征服,现在好不容易让他稍微服服帖帖了,可不能这样轻松就放过他。

于是乎玉见津弥明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完成了,但仍然玩心大起,他竟然又好好站起来了,伸了个懒腰,假意不把这条求摸的大狗放在眼里。

果然,在这样冷淡处理下,只会让这条大狗更加焦躁:本来就被绑成了个木乃伊,动也不能动,活跃的咒术绑布还在自己体内慢慢游动摩擦自己的肌体,让他又舒服又痒,想要爽却不能给爽个够。

怎么会这样,刚才的幸福和刺激呢?都去哪了?

幸村先生真的如同一头痴傻又古怪的大狗,失去了主子的关爱后,只能默默将这些不适和失落细嚼慢咽地下去。

可是,过了一阵,他的欲望便张开饥饿的大口吞噬他残余的理智——他怎么能忍?怨虎龙向来是条直接的龙,这种一点点塞给他的享受根本算是折磨,再加上自己的龙根的血液已经沸腾,按压不住,现在的他太渴求一次解放了。

玉见津弥很开心,老友现在很需要自己。“幸村君。”玉见津弥很温柔地说,并且故意发出很重的踱步声音,“我在这呢。”

怨虎龙脸颊更红扑扑的,他听到玉见津弥的声音后,竟然高兴得有些心慌意乱。他渴求的对象就在这,他想要得更多,但自己脑袋一片混沌,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很快他无需进行思考了,那只脚,对,很被自己评价为“很娘们”的丝绸靴子包裹住的那只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脖子附近。

怨虎龙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唔……”

“幸村君,我怎么会绝情到不让你好好享受呢?来,我知道你需要什么?只要你肯付出一些尊严……”

幸村先生听完后立马一激灵,那双龙的眼眶忽然睁开到最大程度,那黯淡无光却缀满热泪的龙瞳情绪复杂又热烈。他在望着玉见津弥的脚,这只靴履对他而言就像是某种珍贵的宝物。他呼吸急促了起来,想要奋力朝这边伸出脖子去触碰它。

哈哈。

玉见津弥如他所愿地让自己的脚接近了过去,用靴子的尖儿碰了一碰这位老朋友下巴的龙鳞和骨骼的凸起,浅浅地示意了一下他,并随手一摆,令咒文的束缚减轻了一些。

“唔!唔!”

怨虎龙的口腔仿佛终于能够一口一口把新鲜的空气“吃”入腹中 ,缓解了窒息的问题。同时他也嗅到了那个味道,那只靴子上的香气,以及踩压过自己的胯部,自己所残留的一点点汗味和骚味,啧,就是它,是它没错了。

这是怨虎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的事——他嘴角很夸张地拉扯开,他的哈喇子像在嘴中酝酿了很久一样,张开的口腔里每一颗龙齿都晶莹剔透的。舌头就这样伸了出去,它在饥渴地寻找,不久后他就找到了那只靴子的鞋尖。只要舔到那个,就可以让身体好受不少了。

这时候,玉见津弥也感受到了脚尖一阵触动,到后来还有一丝温热和微凉。幸村君确实是个很直爽也很冲动的雄性龙族,他舌头很宽大,接触自己脚面时会很不顾一切地用舌面贴上来。伴随着“哈嗤哈嗤”的怪声,舌尖使劲去寻找鞋底纹路的凹陷处,饱尝上面的味道。

他舔到了,并且迈出了自己从未迈出的一步。龙兽人浑身燥热,挤出舌头上面残存的水,并用逐渐干燥下来的舌头进一步舔舐这冰丝似的鞋面。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让他的躯体稍微凉爽一点。由于身体被缚,他只能用头部来运作,这看着很艰难也很累人,每次想舔多一点,却只能动用锁骨和颈椎的力气才能够到。但是幸村君并不觉得苦,他享受其中。于是就有了一名武士此刻龇牙咧嘴的,舌头有失风度地乱唆同性的脚掌的画面。

情到盛处,身上的咒缚会偶尔忽然一紧,令幸村君很为难地“嗯呃”地叫出去一声。怨虎龙会紧眯一会儿眼睛,再慢慢松开布满褶皱的眼角,夹着热泪,继续舔舐这脚面。然后咒术又会忽然放轻松,令他胸膛得以暂时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多吸入一些靴子上的气味。“好、好爽——”他的咽喉着急地运输下肚,就像是生怕晚一步就没得尝了似的。于是他奋力地舔着。

玉见津弥也稍微心态放平,好好享受来自老友对自己足部的服务。真不错啊,舒服,仿佛每一个脚趾都得到了轻微的按摩,疲劳都像被一点点地消除了呢。况且幸村君的舌头还是热乎乎的,扁平的体积十分周到地擦拭自己的脚面,让这和他原本脾气一样火爆的口水温度充分渗透到自己脚上。诶呀,被伺候得心里痒痒的,但想着今后不能每天这样享受幸村君的舌头服务,还怪伤脑筋的。呵呵,真是麻烦呀。

好啦好啦。“谢谢了,幸村君。”玉见津弥把脚抬高,让湿漉漉的靴子离开了这个饥渴的大嘴。他满意地听着幸村君舌头舔不到东西后,声带焦虑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稀奇得像是一种来自远古时代的厚钝哀鸣声,可又平凡得像是一只大狗子欣喜若狂的声音。听得舒服了后,玉见津弥将这湿鞋稍微挪远一点,回到了幸村君又爱又恨的胯部位置,啊呀,那地方怎么还在凸凸的呀。好啦,这鞋子全是你的口水,我找个你身上干燥地方擦一擦总没问题吧?

就这样,玉见津弥就旋转脚腕来转动脚掌,令靴子带有水渍的那头,从下至上,宛若撩拨一样的力度,轻轻蹭起怨虎龙的裆部。

“!!!”

怨虎龙居然长长地鸣叫了一会儿,感受到体内的热气又燃了起来,在他那老骨头仿佛被大火猛蒸一样,灼热的身躯立刻开始新一轮的痉挛。因为被蹭动的区域是大腿附近,于是大腿最先像是被电击一样抬起来,上面粗粗实实的血管从腿肌上凸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快感涟漪让这腿倏地“震”了起来半秒钟,很快又软绵绵地收回来。他像是一个受足惊吓却仍很听话的家宠,急忙夹住自己的粗尾巴不敢对主子有任何的违逆,只能放心让主子对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很担心自己被主子惩罚后胯部再也得不到这般享受了……

那鞋子仍然在蹭,像是拨弄琴弦一样,来回拨动这硬得不行的地方。怨虎龙也很配合,每一次被撩拨时都会发自内心地呻吟起来。咒术仍然捆着他的躯体,他呼出来的呢喃都会变成一种很高亢很急促的声音。幸村先生此前从来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当然,他事后也很后悔,待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脑子清楚了意识复苏了,恨不得切腹好让自己彻底忘掉这段记忆。

等到泡狐把鞋子上能蹭掉的口水基本上都蹭掉时,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光洁如新的鞋子。真好,感觉轻松不少。这事也该有个尾声了。只不过幸村君似乎还在意犹未尽,绑成了个木乃伊却还在地面上享受不已地蠕动来蠕动去,甚至裆部那地方挺了一挺,湿了一大片,不知道那摊水渍是自己鞋面蹭上去的水,还是幸村君他自己身体流淌出来的体液慢慢“打湿”的呢?

幸村君,你要暂时告别你的享乐了,该醒来了。

玉见津弥整理了自己的衣袖还有腰间的束带,单手挥出一道袖子的微风,念动符咒,嘴角保持着神秘的微笑:“束缚,解。”

后来“砰”的一下像是泡泡爆破了一样,怨虎龙身上的一层层束缚迅速溶解成一块块的泡沫离开他。至此,他那骨骼嶙峋、身材强健的躯体终于没有了任何的遮拦,终于重新接触了空气。但是衣物似乎有多处皱巴巴的,甚至被坚硬的脊背钻出来一两个小口子。刚才那么长的时间里裹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来二去就被龙鳞磨破了。这些洞令这位老武士失去了往日拘于小节的形象。即便……

即便现在这位武士先生似乎还在陶醉刚才的身体感觉。没有束缚在身,但是双腿仍然养成了并拢的习惯,淡紫色的腿肌像是在享受体内热浪的余韵似的,继续轻轻地扭动;他的胳膊更不用说了,硬朗的线条几乎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刚才的束缚已久的勒痕,用于挥刀的三头肌在沉沦中萎靡,原本硕大的肌肉群现在宛如棉花一样柔软;还有他那胸腹,刚才这一遭让他的衣襟张开得大大的,此刻露出来的胸膛肌肉红润又松软,它还在剧烈地呼吸起伏呢,像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刚刚结束似的。

下体传来的热流和快感仍然在征服着他的心脏与肺,这可太激烈了,三四十年的武士生涯都未曾体验到这样酣畅淋漓的快乐……

慢着。

怨虎龙这才彻底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的手能动了,能抬起手来擦掉自己满眶的热泪,另一只手能将自己身体撑起来,顺便将硌在屁股下面的尾巴给挪出来。“呼呼——呼呼——”他的面孔重新变回了原本的沧桑当中,那种皮笑肉不笑的,作为武士领袖的威严面容。不过,他很愕然,甚至一阵子不会如何从地上爬起来,大脑也很混乱,思考着刚才自己所经历的是否只是一场梦。

他用酸软的手撑着自己身体,艰难坐起来,还能听到自己腰椎的关节咔咔地响。

“需要帮你吗,我的老朋友?”一只白嫩的手伸了过来。那是玉见津弥,表情友善和蔼,说话时头上的花瓣似的鱼鳍会礼貌地弯腰。

“……?!”

老武士惊了一惊。他想起来了,完全想起来了。“吾的刀呢。”他急忙弯腰去捡刀,他不知自己何时松开了手,自己的爱刀不翼而飞了。喔,找到了。“你这狐狸!”他再度开始凝着眉头,仿佛整张脸的骨架都凶恶了起来,“你竟敢!竟敢羞辱吾!”

怨虎龙发现不知为何他有些拿不稳刀了。怪了,这名老练的武士此前是没有这种情况的。而且见那狐狸完全处变不惊,自由散漫地掂了掂手,仿佛指引老朋友往下看——看自己那尚且湿润温暖的靴子。怨虎龙这一看后,竟然脸红心急,胯部忽然酸软起来,“唔啊!”他真的全部想起来了,这只靴子,是不是……踩过自己,自己还主动上去舔那地方?!呕呕呕!

这种莫名的脱力让怨虎龙直不起来,手中的刀更是颤颤巍巍的。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那种事情。

刚才自己被紧缚,被踩,还主动去舔那人的靴子的记忆一五一十地冲击着他。更令人绝望的是,自己此刻浑身烫得通红,像是还留恋着刚才激爽美好的身体感觉那般。啊啊?!

不如将这条狐狸,在这里灭口?!不然难平我这大丈夫之气啊!

可能是玉见津弥早早看出来了,他十分轻松写意地后退几步,大摇大摆地去开启房间的门。

“你要去做什么?!”怨虎龙紧张地说。

玉见津弥说:“外面有人在等着呢。”屋外的光芒瞬间照射了进来,春风吹进来的还有樱花馥郁的香气。

门外果然有人。那是一位妇人,浓妆艳抹,但面露惊异,她是樱花楼的老板。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这间无人租住的客房里发生了什么,伙计说这里有打斗的声音,还要雄性龙类嘶吼声,作为老板她就上来看看了。

结果这名女子看到打开门的是风度翩翩的阴阳寮寮主玉见津弥阁下,这让她大感震撼。并且,房间里的那位面容憔悴,衣服凌乱不堪,身躯精壮但透满绯红的是……

幸村先生?!

玉见津弥提前开口了,他不希望这位妇人多看到自己朋友身上的不堪:“老板您好,多有得罪了,是咱们这楼上的动静这里影响到您的生意了吗?”

泡狐龙的声线可是太温柔了,真让人忍不住心花怒放。店老板用颤巍巍的声线说:“大、大人,我们这小店根本不知道你们二位大驾光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有失远迎了,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

玉见津弥摆了摆手,用很亲切的口吻说:“喔,原来您不知道呀!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您刚才不在,您的这件客房里发生了件大事。”

“是什么事?”

玉见津弥再一次动用他那精湛绝伦的演技,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说:“阴阳寮和辛村阁下的神火组秘密开展了一次行动,在此房间处擒得一名危害炎火村百姓安危的贼人。不过那人出招凶悍,吾竭尽全力也只是镇住贼人在这小房间内!可是吾又不能奈何得住那厮!诶呀!在这九死一生的局面中,多亏了辛村君及时相助,不然吾就真的命丧于此啦!”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怨虎龙抬起了头,目光里透露着疲惫,但没有说话。身体还没彻底恢复以前的状态,怨虎龙很担心自己一开口会把一些软绵绵的音调给吐露出来。该死,为什么身体还是热热麻麻的。

玉见津弥笑了笑,他知道幸村君会乖乖配合自己的演戏。他继续说:“就在这里,幸村君和那名贼人大战了一番,刹那间刀光剑影难以分辨。最终贼人被擒获归案,幸村君招来神火组的武士刚刚把贼人悄悄押走,手轻脚也轻,心想着被你们听到声响起了疑心就不太好了,我们公事公办,本就不该影响诸位的正常生活。唉,现在回想后,只可惜本人仍然不善于战斗,只能倚靠幸村君的精湛刀法得以活命。”

怨虎龙:“……”在那人说到自己“不善于战斗”时,幸村先生瞪了一下那头狐狸。

玉见津弥继续夸耀着说:“真是太了不起了,幸村君。老板您看他这身衣服,全是大战之后留下来的痕迹。”

肌肉泛红,骨骼凸起,衣服破损,还有那满脸复杂的憔悴表情。怨虎龙这身上下写满了酣畅淋漓的故事。这些确实会令所有人对这名武士心生敬意。

“诶哟!辛村大人擒获贼人真是有劳了!您与您的神火组真是我们炎火村的英雄!”老板娘真的相信了泡狐龙的鬼话,见状连忙说道,并且叫来伙计吩咐他们,“快,给辛村大人端来热水和毛巾!好好招待大人!那,玉见大人您……”

“吾就不用了。”玉见津弥摆摆手,“今日一事完全是神火组的功劳。他们又维护了炎火村一日的平安,吾算是碰巧在这罢了。现在天色不早了,吾也该回去了。”

玉见津弥鞠了一躬,也向身后这位“大英雄”鞠了一躬,并且悄悄送出一抹莫测的微笑。就仿佛在说——“幸村君,你放心吧,已经没人会知道你在吾之靴履下尽显萎靡风流的姿色。吾已经帮你打点好了,你的神火组也未失颜面,居民仍然对你毕恭毕敬,请大可放心。这件事就当做你我二人的一个秘密吧。”

玉见津弥的踏步离去时,鞋子的声音故意发得很大声。他回了一会儿头,说:“如果辛村先生仍有‘那种’需求想要找吾,那吾必会欣然赴往,解你心头欲火。”

听完这话,怨虎龙几乎脚软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后还会经常发生今日之事吗?可是吾……

这时候,玉见津弥那家伙早早走掉了,而店伙计端来了热水。

罢了,罢了,现在大脑乱作一团浆糊,啥事都想不好。不如先不想了。

“你们去吧,让吾一人待着吧。”怨虎龙驱走其他店里人,房间内又只剩下他一人时,他终于可以稍稍放心。拿起温热的毛巾,轻轻扯开自己裤腰带,他擦拭自己褌布包裹的胯下。

“嘶……”他绵绵地叫了一声。自己胯部早早就湿漉漉一片,味道还十分浓烈,刚才被玉见踩得可真不好受啊……自己还真的射了出来。好险没人知道。悄悄地用面前这盆热水清洗一下吧。哎,自己还是斗不过那头狐狸。居然连这时候需要热水擦身体都被他安排好了。

这件事也就这样平安地度过去。

玉见津弥可以稍微放轻松一些,几日后,春祭将近,泡狐龙也开始试穿华美的祭祀服饰,他届时会换下他那昔日的着装,暂时不以阴阳师身份示人,而是一名舞者。他会在祭典当天起舞,为炎火村招来一年的安宁和谐。

不过今日是休息日,他可以自由行动。此刻他在拨动自己衣服右肩上软和的皮毛,梳理好自己头上薄薄嫩红的长鳍的方向,现呆在房间也有些无聊,他便推开窗看了看外面顺便透透气。

窗外春景盎然,一派祥和。

人群里武士们会穿插其中,那些人在幸村君的亲自操练下他们的甲胄肃穆、神态凛然、身躯挺拔,走起路来金属摩擦声浑厚有力,不由得给身旁的人一种安全感。他们也抬头看到玉见津弥,仍是会简单愣住一下,等他们沉默半晌后,武士们会朝着这位大阴阳师点头鞠躬后,继续他们巡逻的步子。

“小伙子们很有朝气呐。”玉见赞许道。幸村先生在那天的事件之后,没有放轻对手下的训练,仍旧维持着炎火村的安宁,这应当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刚说完,他就留意到一道无害的目光也望向了他,就在对面瓦片楼阁的阴影里,某位在屋檐上穿梭的身影。忍者他们的脚步一般都会放得很轻很轻,他们服从于头目交代下来的神秘任务,行动时专注于任务的目标。“……”他这一次只是碰巧注意到了玉见津弥,玉见津弥也注意到了自己。当然了,玉见大人并非是任务目标,于是年轻的忍者想表现出自己的敬意,于是闭目低首表现出轻微的尊敬,再将面巾拉上一点,继续潜伏在黑暗里,专注于任务。

“小忍者们怎么都和库鲁迦君一样表情麻木不苟言笑的,库鲁迦君你可真得反思一下你自己的外在形象了,没人喜欢你那张冷冰冰的脸。”

放松罢,玉见津弥满足地合上了窗户。即便关上了窗,外面人们推着车,卖着樱花菓子或玩偶时吆喝的声音依旧会传进屋子里来,偶尔还能听到远处有龙兽人居民推出了春日特典鱼板拉面的宣传声,期待大家前来品尝。玉见津弥并不反感这些“杂音”,反而这些烟火气息能让玉见津弥心情放松愉悦。一切都很美好如常,大家的生活都很甜蜜,这也多亏了库鲁迦君和幸村君能握手言和。

哈哈,想起来这两人当时的那张脸,那种大惊失色又无奈享受其中的身体反应,真是可爱啊。虽然才过去不久,不过好好回想一下,这两位朋友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肌体紧张而且血肉燥热,不久后都做出屈服求饶的模样,很有意思。

不过,这已经成为三大头目之间的秘密了,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二人会红着老脸悄悄单独来找吾也说不定。

或者,春祭结束后,自己闲来无事去问候问候他们俩也是可行的嘛,没准会吓他们一跳呢。哈哈,真是期待啊。